平生未知寒 作品

第两百七十一章 不想太平(第2页)

老板娘感慨道:“看起来,客官是顶喜欢那个女子了。”

周迟笑着没说话。

……

……

离开铺子,已经临近黄昏时刻,周迟便没有再多逛,而是走出镇子,在官道旁的一条小河边坐着喝酒,顺便赏景,也看自己自己亲手做的簪子。

就在这会儿,远处马蹄声四起,一队人数在百人左右的骑卒纵马而过,为首的一人年纪不大,身穿一身轻甲,提着一杆长枪,马背上,有一把带鞘直刀。

来到这边之后,年轻将军笑着开口,“让马匹喝些水之后再赶路。”

身后有同样穿着轻甲的副将点头。

然后年轻将军翻身下马,将自己的爱马交给身后的副将,先去河里打了些水,然后这才仰头喝了一大口,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打量簪子的周迟。

面对这百人骑卒,一般百姓,就算不被吓住,也肯定是有些紧张,但眼前的年轻人,却好似置若罔闻。

于是年轻将军来到这边,笑道:“这簪子不错,兄台能否割爱?”

听着这话,周迟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年轻将军,只是一眼,其实看得清楚,对方境界,不错,已经是玉府巅峰了,距离天门境,一线之隔。

是个纯粹武夫。

周迟摇摇头,“不卖。”

年轻将军笑着开口,“看起来兄台这簪子是要买来送给心上人的,是在下唐突了。”

周迟摇摇头,示意没什么,但没有多说。

年轻将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思索一番之后,开口道:“听口音,道友似乎不是大霁人氏。”

这一次,年轻将军换了个称呼。

周迟没有反驳,只是点头。

年轻将军心里悚然一惊,因为对方默认了这个称呼,那就是说对方也是一个山上修士,不过他却看不出对方境界。

要知道,对方看着年纪其实并不大,自己的境界也不差,如果自己没能看出对方的境界深浅和根底,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境界比他更高,另外一种,则是对方有着一件可以隐匿气息的秘宝。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其实都足以让他慎重对待。

于是年轻将军也客气几分,拱手笑道:“道友这趟要是游历大霁,有些不错的地方,倒是真值得去看看。”

随后他将大霁境内几处不错的风景都说了一遍,周迟对此只是点头,说是有空,就要去看看。

不过周迟反正没说自己要前往大霁京师的事情。

闲聊片刻,没有过多套话的年轻将军看到一旁的副将走过来,知道该赶路了,便拱手笑道:“道友,望有再会之日。”

说完这话,他又笑道:“对了,我姓刘,在家中排行第三,若是道友来了京师,可到鸡鸣巷来寻我,让在下尽一番地主之谊。”

在大霁,姓刘,有百余人的精锐骑卒护卫,队伍里,甚至还有不止一位玉府境的武夫相随,其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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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迟始终没有点破什么,只是拱手相别。

后者翻身上马,最后丢下一句道友这簪子的手艺不错,说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手笔,要是送出去之后,女子肯定喜欢。

然后轻夹马腹,就此纵马离开。

周迟站在原地,没有多说。

等到烟尘四起,远处日坠西山之时,周迟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徐淳。

来到这边,徐淳打头一句话就是,“口渴死了,赶紧赶紧,周迟把酒水拿出来,咱们喝上一坛。”

但周迟只是摇头,板着脸,“喝完了。”

徐淳啧啧开口,“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小气了?”

周迟皮笑肉不笑,“你倒是不小气,把你的酒水拿出来喝啊。”

徐淳疯狂摇头,“你不是爱酒之人,我可是,这他娘的仙露酒已经成了孤品,喝一坛少一坛的。”

周迟对此,不回应。

徐淳没能骗到酒水,心有不甘,忽然想起一事,提议道:“这样吧,我在那边小镇上买到一本好书,借你看看,你拿一坛酒出来,咱们两人一起喝,如何?”

周迟默不作声。

看到他这个样子,徐淳冷笑道:“周迟,你可不要后悔,我可是淘到了一本很不错的剑术,你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周迟试探道:“是剑术,叫什么?”

徐淳伸出手,“先拿酒。”

周迟思索片刻,到底还是拿出一坛子酒。

然后就看到徐淳喜笑颜开,“其实不是剑术,是一本别的书,不过也很好,光听书名,就很有力气的。”

周迟上了这家伙的当,但酒拿都拿出来了,也没道理再收回去,就只好问道:“叫什么?”

“老汉夜耕地。”

徐淳喝了一口仙露酒,无比满足。

周迟听着这怪名,有些不解,“什么地还要夜里耕作?”

徐淳摇摇头,把书拿出来,叹气道:“一看你啊,就是见识短浅了,来来来,好好看看,你肯定会谢谢我的。”

周迟狐疑接过书,很快便翻开看了几眼,然后随手便合上,丢回给徐淳。

徐淳见周迟如此镇定,一脸吃惊,片刻后,捶足顿胸,“你他娘早看过了?!”

周迟淡然一笑,“以后少拿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出来骗酒喝。”

……

……

年轻将军那边,眼见天色已晚,落脚于一处官道不远的破庙里,生起火堆之后,盘坐在火堆前的年轻将军将长枪留在了马旁,此刻膝间横着那柄直刀。

“宁叔叔,之前在小街镇外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你怎么看?”

年轻将军刚一开口,他身侧坐下的高大男人就连忙起身,“殿下,臣可当不起叔叔两个字,以后再如此称呼,臣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年轻将军姓刘,名符,正是那位大霁皇帝的第三子,敕封阳王。

刘符赶紧把眼前的男人拉着坐下,笑道:“宁叔叔总是这般见外,又不是朝堂上,荒郊野岭,也要讲这些虚礼?难道宁叔叔还怕我拿着这事去到处乱说?即便是我说了,可依着宁家的功劳,父皇大概也就一笑置之了,哪里会真正上心?”

叫做宁原的中年男人苦笑一声,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私下如此称呼可以,在人前,万万不可如此后,这才坐下,轻声道:“那年轻人的境界,臣也看不透的。”

刘符惊讶道:“宁叔叔这一身万里境的修为,也看不透那个年轻人的修为?”

宁原点点头,但想了想之后,说道:“不过能察觉得到那年轻人身上有一抹锋芒之意,怕是个剑修。”

“剑修?”

刘符若有所思,“赤洲倒是没几座大剑宗,不过这位肯定也就是其中最核心的内门或是嫡传弟子了,有望继任宗主那种。”

宁原对此也点了点头,觉得理应如此。

“那人看着性子应该还行,应该不会随意欺辱百姓,应该不像是那两个从中洲来的修士一般。”

提及此事,刘符叹了口气,仙露宗虽说是云间国的宗门,但其酒水主要还是卖到大霁的,如今那座宗门被灭,从此世上无了仙露酒,至少是没了这个名字,他倒是对酒水没有什么感受,只是觉得那座仙露宗上下修士为了酒水而死,也实在是可惜。

“不过做这件事的青叶宗也跟着覆灭,大概是被那两个中洲修士灭口了吧?”

刘符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若是此事发生在我大霁境内,我定然要请旨让父皇一查到底!”

宁原没说话,但也点了点头,之所以选择跟随这位阳王,就是因为他的性子,完全就和那位皇帝陛下如出一辙,嫉恶如仇。

要不是那位皇帝陛下还年富力强,只怕光是军伍之中,不少将军就会选择跟随这位阳王去争一争那个位子了。

不过即便如此,大霁军中,已经有不少人,是刘符的支持者。

“宁叔叔,我想明白了,这一次回到京师,我就跟父皇说,我要去南边掌军,要是之后和大齐一战,我要做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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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符眼中,神采奕奕。

宁原张了张口,本来想劝这位殿下没必要如此,但想了想之后,如今两边太平多年,倒也没有战事发生,其实用不着如此担忧。

所以就没开口。

可就在此刻,两人忽然对视一眼。

刘符在第一时间,握住了膝间的那把直刀刀柄。

宁原则是以心声告知周遭的几位将军。

破庙的窗户灌入大风,几道人影从窗外掠了进来,早有准备的几位随军武夫已经出手,瞬间便和那几人厮杀起来。

而宁原则是死死盯着大门那边。

果不其然,下一刻,有一道人影从那大门处撞入破庙,气势磅礴,同样是一位武夫。

宁原先是一脚从火堆里踢出一块燃烧着的木头,然后紧接着砸出一拳,这一拳砸出,气势磅礴。

宁原出身并不寻常,父辈乃是跟着大霁皇帝一起打天下建立这座大霁王朝的开国功勋,之后获封黄国公,只是他的那位老爹,早些年在战场上暗伤太多,没活多久,就撒手人寰,死后更是被大霁皇帝追封梁平王,如今承袭黄国公爵位的,是他的那位兄长,而他作为梁平王次子,则是一直在禁军效力,是副统领。

平日里甚至有被誉为大霁第一武夫的大霁皇帝亲自教导,武道境界,自然不俗。

才被派到大霁皇帝最喜欢的第三子刘符身旁效力不久。

来人也是一个武夫,两人在这里捉对厮杀,一时间,破庙里气势磅礴,拳罡不停。

看似几人都被拦下,但刘符依旧紧握直刀刀柄,屏气凝神。

果然,下一刻,有人破开破庙屋顶,落了下来,一拳砸向刘符。

刘符骤然出刀,对上真正的杀招。

轰然一声巨响,来人一拳砸中刘符手中刀,刘符并未就此被压制,而是反而握刀往上,掠过眼前人的心口。

两人厮杀不停,但很快便能看出来,袭杀而来的那人境界虽然和刘符相当,但底子打得不够扎实,很快便落入下风。

没过多久,刘符便一刀斩下了那人的手臂,断掉的手臂落入火堆里,滋滋作响。

要知道,刘符从小便展露出了不俗的武道天赋,让那位大霁皇帝很是欣喜,顺理成章,他这一身武道境界,就是大霁皇帝那位登天武夫手把手教导的,一身武道根基,不可谓不扎实。

没要多久,刘符便一刀抵住来人咽喉。

而宁原也是一拳砸碎了来人脑袋,顺带着帮忙打杀了其余袭杀者。

破庙渐渐平静。

刘符冷声问道:“谁派你来刺杀本王的?”

那人只是讥笑一声,并不回答,甚至主动把喉咙往前一抹,就这么死在刘符刀下。

刘符看着那人尸体,微微蹙眉。

宁原来到这边,在那人身上一番翻找,很快他便找到一件东西。

“殿下。”

宁原将找到的东西递给刘符。

是一瓶丹药,瓷瓶底端,有滋味两字。

滋味堂,是大霁的一座丹宗,以炼制丹药为生,而这座丹宗,幕后之人,其实就是当朝的大皇子,恭王。

宁原轻声道:“看起来……”

他欲言又止。

刘符忽然笑道:“宁叔叔是觉得,这是恭王兄遣人要杀我?”

宁原没说话,但事情显而易见。

刘符摇头笑道:“没这么简单,父皇正值壮年,杀我有何用?难不成皇位就会直接落到恭王兄头上?父皇若是彻查此事,能查不出来?就算查不出来,父皇难道就不能再生皇子,再培养别的继承人?而非要在其余皇子里选一位出来?”

宁原一怔,他倒是没想过这些。

“既然杀了我,也不能确保自己能成为储君,那么就算是要动手,也该在父皇大限将近的时候才动手才是,这会儿动手,得不偿失。”

刘符眯了眯眼,“所以断然不可能是恭王兄。”

宁原疑惑道:“那会是谁?”

刘符看着那几具尸体,挑了挑眉,“大霁皇子内斗,谁最有利,当然就是谁。”

宁原一怔,随即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真心实意称赞道:“殿下英明。”

刘符笑了笑,意味深长,“看起来,他们也不想太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