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四条人命
王铁柱脚程快,李闻溪追得辛苦,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都喘不匀气。~d.u_o′x^i~a?o?s+h_u`o·.′c^o~m¨
“怪我怪我,走得太快了,贤侄跟不上为何不叫住某呢?”王铁柱有些不好意思,世道不太平,外面不安全,他只顾着快点赶路,以免被有心人盯上,忘了考虑李闻溪的身体了。人家可是拿笔杆子的文化人,跟他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此时正值晌午,钟叔听到动静,连忙放下碗筷,有些惊讶于年节下还有人来:“哟,快进来,外面不太平!”外面不但流民多了,山匪也多了,活不下去的人,要么逃荒,要么抢劫。就连义庄这么晦气的地方,也被不少人打过主意。幸亏有顺子在,不然指着钟叔一个人,老胳膊老腿的,早就不知道被人打劫多少次了。钟叔与顺子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过年别人回家团圆,他们两个依然留守义庄,抱团取暖。李闻溪缓过神,走进了堂屋。桌上摆着的伙食简单得可怜,只有两小碟咸菜并两碗稀粥,明显顺子那碗要稠上不少。钟叔见她盯着吃食看,还以为她饿了,忙招呼着:“锅里还有点薄粥,你们要不嫌弃,一起用些吧,我去盛粥!”顺子则上前一步,拦住了钟叔的动作,他涨红了脸,憋出来一句:“叔,咱们没碗了。=搜#>搜u小?说?·/网x| )更[:x新o+最*\[快<”一直以来,钟叔都是一个人生活,官府给的那点钱都不够过活的,现下又加个顺子,添个人添张嘴,却没有添多少钱,县衙不可能平白养两个仵作,顺子是没有工钱的,完全是钟叔在养他。两个人的生活很清贫,连只多余的碗都没有,钟叔一时间没想到这一点,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王铁柱掏出薛丛理给他们备的午食,里面有四只夹肉馒头,纯白面做的,市面上可看不到。淮安地处偏南,此地不适宜种麦,白面都是从外地运来的,价格自然更贵。他掏出自己的那两只,看向李闻溪。“早上吃得饱,我还不饿呢,这些你们分吃了吧。”家里条件好起来后,薛丛理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的嘴,她也乐得做做好事,总不能他们吃肉,钟叔吃咸菜吧。顺子接了馒头,依然红着脸不抬头,更不敢吃,还是钟叔发了话,他才连忙道了谢,狼吞虎咽地吃了。王铁柱只吃了一个馒头,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也坐到李闻溪身旁,等着这一老一小吃完午食。^7^6′k·a.n·s^h_u_.¢c_o?m¢“某先与你说说案子。”年节时分,是戏班子最忙的时候,别人都歇业放假,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做为下九流的伶人,收入微薄,手停口停,有的唱自然都得唱。吉庆班是淮安数一数二的大班,武生花旦都十分拿得出手,邀约最多,班里百十号人都不得闲。大年二十七,有三家都请了吉庆班,他们兵分三路,分别去了中山王府、贺大人家和一位丝绸商人米唤雨家。热热闹闹的大戏唱完,曲终人散,他们回了戏班里。因生意好,有了进项,班主常欢大发慈悲,特意炖肉发酒,让所有人都好好吃上一顿,就当提前过年了。 毕竟年三十和初一的堂会已有老爷预定了,注定是不得闲的。众人高高兴兴吃了夜宵,纷纷回屋睡觉,第二天还有的忙呢。早起要练功,下午要化妆,晚间则还有安排好的堂会。第二天天还未亮,鸡叫声起,常欢就开始挨屋敲门叫人,生怕大家昨夜喝多了误事,可千万不能在最忙的时候,谁把嗓子耽误了。到时候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对谁不满意,砸了戏班的招牌,他就活剥了谁的皮。敲到四喜的房门时,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人应声。常欢对四喜的不满已经有些时日了,当下便沉了脸。仗着贺大人抬爱,越来越耍大牌,先是独占了一间屋,把原本同住的雪梅赶去了隔壁,接着又挑捡活计,哪个赏钱多便抢哪台戏,连自己这个班主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反了天了!常欢今年四十出头,从二十岁组建吉庆班到现在,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什么妖魔鬼怪没收拾过,还能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拿捏?贺大人喜欢的名伶多了去了,他是出了名的戏痴,谁唱得好就捧谁,看谁对眼了就给谁撒钱,四喜真以为贺大人非他不可?呵,天真!他也不惯着,直接一脚踹开门,刚想喝骂几句,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正对着门的床上,青色的旧幔帐被溅上了斑斑血迹,一具尸身仰面躺着,头颅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