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水的石头 作品

第9章 番乐琵琶裂帛声:音律暗改民气(第2页)

李桐君悚然。想起这些年的怪状:妇人闻胡乐当街旋舞,抛却“行不露足”之训;孩童改唱龟兹童谣,再不会“关关雎鸠”;连清明祭祖都有人奏胡乐,说是“祖宗也想听新鲜”。音律成了刺向礼乐的利剑,而自己竟做了磨剑石。

弦外之音的千年道统

玄真子引李桐君入丹房,案上摊着《乐记》残卷:“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五音皆乱,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老道将五弦琵琶置于五行阵中,宫弦突自燃,“胡乐以变徵为美,恰似金克木——肝气受损,民必躁动!”

三更时分,李桐君劈了张小泉送的五弦琵琶。他重斫桐木,按古法设四弦,更在琴背刻《乐经》残句。首演当夜,老琴师于朱雀大街奏《猗兰操》,弦声清越穿云。奇妙的是,原本喧嚣的胡姬酒肆渐次静默,连西域商人都倚门倾听。

正音破邪的天地之道

这场音律之争,剥开了文化木马的画皮。阿史那的毒计有三:

其一“感官僭越”——以刺激旋律取代中正之音,如同纵洪水毁良田;

其二“律法置换”——将五音十二律偷换成七声音阶,好比给日晷刻洋文;

其三“记忆清洗”——让稚子只识胡笳不辨琴瑟,恰似断文化血脉。

但华夏正音早有后招。《乐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李桐君终悟得:对付文化木马,当学调弦术——可纳胡乐为变调,但宫商根基不能移;正如西域急板可作插曲,可那“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道,才是安顿民心的定海针!

三年后龟兹乐班散伙,留下满城心神不宁的听客。李桐君在槐荫下教孙辈抚琴,孩童指着曲颈琵琶问:“爷爷,那琵琶音色更亮呀?”老人拨响宫弦,声震青槐:“你听这桐木余韵——”弦停后袅袅不绝,“胡弦声烈如刀,咱这琴音却似流水不绝。就像你娘熬的小米粥,任他西域葡萄酒再烈,养不了中国人的脾胃。”

东市暮色中,《幽兰操》重响,有人听见新童谣应和:“胡弦急,唐音缓,急弦伤身缓养肝;番乐躁,雅乐安,老祖宗的道理千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