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水的石头 作品

第7章 波斯地毯上的棋局:游戏规则的文化殖民(第2页)

崔九郎如遭雷击。想起这些年的变化:少年博弈必押重彩,说是“胡棋就要赌命才刺激”;棋友不再论“弈道”,反攀比“杀王”次数;连私塾先生都改教双陆棋,美其名曰“与时俱进”。棋枰成了篡改心智的罗盘,而自己竟做了掌舵人。

棋道中的千年正气

李忘忧从怀中取出残破《棋经》,指着“审局篇”道:“夫万物之数,从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数之主,据其极而运四方也——这是教人守中正之道。胡棋的‘王车易位’……”老人将双陆棋的国王棋子压在天元位,“如同臣篡君位,子夺父权,坏的是人伦根基!”

三日后,崔九郎当众烧了波斯毯。他重开六博棋局,特制“玄鸟枭棋”——枭棋动时必诵《孟子》章句。更绝的是在棋摊旁设“解局席”,请李忘忧讲解每局蕴含的天地至理。某日阿罗憾来挑衅,崔九郎将双陆棋的国王换成孔子木雕:“按你们的规矩,此棋可杀?”围观者哄笑中,胡商掩面而走。

纹枰上的破阵枪

这场棋局之争,揭穿文化木马的阴毒心机。阿罗憾的算计藏于三处:

其一“规则置换”——将伦理秩序偷换成弱肉强食,如同以兽性替人性;

其二“符号污染”——用异域图腾覆盖华夏意象,好比给长江披上胡裘;

其三“童蒙洗脑”——让稚子不识河洛只认星辰,恰似断文化龙脉。

但华夏弈道早有后招。《孟子》云“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正道出棋局虽小可喻大道。崔九郎最终悟得:对付文化木马,当学屠龙术——双陆棋可作消遣,但六博棋的河图洛书必要刻在心上;正如西域骰子能赌一时快意,可那“落子无悔大丈夫”的教诲,才是立身根本!

三年后波斯商队撤离长安,留下满城划痕累累的双陆棋盘。崔九郎在棋摊教孙子摆局,孩童指着河图问:“爷爷,这圈圈点点比不得星辰图好看?”老人将枭棋按在天元位:“你看这玄鸟纹——”夕阳透过棋孔在地上投出星图,“这才是华夏的北斗。就像你娘蒸的黍米糕,任他胡麻饼再香,饱不了中国人的脾胃。”

西风卷着槐叶掠过《弈旨》残碑,有人听见新童谣在巷尾飘荡:“双陆凶,六博吉,胡人棋局藏杀机;河图稳,洛书深,老祖宗的道理万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