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水的石头 作品

第1章 金缕衣下藏虱子——人设崩塌的原始裂痕(第2页)

人设崩塌往往始于这般细小的溃口。《史记》载李斯临刑前,对着同赴刑场的儿子叹道:“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当年他助秦始皇一统天下时何等风光,可那“法家贤相”的面具下,早埋着妒杀韩非、篡改遗诏的祸根。就像《红楼梦》里贾雨村初入官场时吟的“玉在椟中求善价”,待到他葫芦僧乱判命案时,那“清正廉明”的牌匾早成了笑话。

崩毁前的三大征兆

观其人设将倾者,必现三异象:

其一,言行渐生抵牾。西门庆白日刚在玄坛庙捐了香火钱,入夜便与李瓶儿在禅床上行云雨之事。这般矛盾,恰似《儒林外史》中严监生,临终前为两茎灯草不肯咽气,偏生前日还与人吹嘘“钱财乃身外之物”。

其二,供养日渐不支。维持人设犹如熬制阿胶,需持续投入真材实料。王恺与石崇斗富时,砸珊瑚树眼都不眨,可待到《世说新语》记载其“常朝服负薪”,那“天下首富”的面具便再糊不住脸。西门庆不断纳妾扩宅,表面是彰显豪阔,实则是用新债补旧窟的饮鸩止渴。

其三,根基日渐虚浮。《吕氏春秋》有言:“树黍者不获稷,树怨者无报德。”西门庆的人脉网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尽是应伯爵这般趋炎附势之徒。倒不如《水浒传》里的宋江,虽貌不惊人,但“及时雨”的名号是实打实在江湖上挣出来的。

破而后立的古训

西门庆们的故事总走向悲剧,但史上亦有破茧重生者。春秋时范蠡三散家财,每次崩塌人设后反能更上层楼,正应了《道德经》“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的循环之道。北宋苏轼乌台诗案后,从“翰林学士”的神坛跌落,倒吟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真名士风骨。

《菜根谭》有云:“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当年陶朱公弃越国上将军印泛舟五湖,正是参透了人设终归虚妄。而今人若学得三分庄子“材与不材”的智慧,又何惧面具剥落?须知那泰山不辞抔土,故能成其高,真正的人设该如璞玉,纵有瑕疵,反显天地造化之真。

琉璃盏碎金瓮出,锦绣袍藏百虱游。

莫羡人间假颜色,青山元来无妆楼。

这世道人设如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可别忘了《红楼梦》那句判词:“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西门庆们用金银堆砌的面具,终会在岁月风雨中斑驳脱落。倒不如学那洛阳城东卖花叟,粗布短衣,担头春色自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