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飘飘飞 作品

第二十四章东华门外唱名!(4k)(第2页)

    单纯的批判改革派或者保守派,那就是视野格局不够,尚未跳出派系的浅显划分方式,洞见考题的水准也不高。

    一个派系,什么时候选择改革,什么时候选择保守,并不是固定的结果,而是一个动态平衡。

    若是保守与改革兼备,选择找一个平衡点,那就说明考生视野格局不俗,已经跳出了所谓的改革派与保守派这种粗糙的划分。

    半响,江昭奋笔疾书起来。

    “臣对:名器实利,皆不可偏废。昔者管子佐齐,仓廪实而礼义兴;商君强秦,法令行而国威立。今圣朝承平,当审时度势......”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滞涩之意。

    “臣草茅愚昧,惶恐待罪。”

    二字落下,江昭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一手的好字,一篇好文章啊!”

    江昭一惊,下意识的回首一望。

    只见那人两鬓微白,一身龙袍,可不就是官家赵祯?

    殿试期间,考生无需起身向君王行礼,赵祯微微颔首,缓步走向其他地方。

    游荡了一会儿,似乎再没有找到心仪的文章,赵祯摇着头,又走回御座批示奏折。

    江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长舒气。

    稳啦!

    .......

    殿试一途,唯策问一场,贡士咸就天子所问,陈己见、献良策。

    天子视诸生之对,分其为三甲,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名义上,殿试的主考官唯有天子一人,一切皆有天子定夺。

    不过,三四百位贡士的卷子,天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一批阅。

    为了不耽误科考大事,天子往往会抽调文臣协助批卷。

    自此,一伙“含权量”高到离谱的批卷官也就出现。

    此次殿试,以内阁六位阁老担任读卷官,宰辅大相公富弼为主读卷官,其余五位阁老为副读卷官,兼有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翰林学士、国子监祭酒、太常博士等一十二位重臣一齐读卷。

    近四百份卷子,十二位重臣批阅。

    此间,天子特意辍朝,观臣子读卷,以免有沧海遗珠之恨。

    耗时约三天,公认的名次已然有了结果。

    ......

    东华门外。

    三百余位贡士齐聚,尽皆肃然而立。

    左右有禁卫军持金瓜斧钺而肃立,旌旗飘扬,笙箫奏响《鹿鸣》之章,或而转《广陵散》,尽是肃穆之意。

    往外一些,则是特意来观东华门外唱名的皇室宗亲,官员女眷,非富即贵。

    “咚!”

    一道钟击长吟,乐音消失。

    一时间,由动转静,场内越发肃穆,人人噤声。

    垂拱殿,文武百官执象笏而垂首,举止庄重。

    官家赵祯端居龙椅,双手连着袖袍合拢,附于御案。

    内侍适时呈上皇榜,宰辅大相公富弼转身,领皇榜而朗声宣读:“奉圣谕,揭晓甲第。诸进士序立听宣——”

    几百位贡士,无一不沉心凝神。

    哪怕是江昭,也不免屏住呼吸。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这是千年第一龙虎榜,他未必是狮子。

    好不容易考上了会元,要是有猛人跳出来截胡了状元之名,可就太让人遗憾。

    “天祐我周,俊才云蒸。尔等寒窗十载,今朝鱼跃禹门。东华门唱名者,当思致君尧舜;暂屈孙山者,勿坠青云初心。钦哉!”

    “吾皇万岁!”

    文武百官,新科贡士,齐齐向着垂拱殿的方向,行三叩九拜大礼。

    呼啸之声,震动山海。

    皇榜徐徐拉开,鼓吏击红漆柷敔三通。

    “皇恩浩荡,不问出身,开科取士,为国储才。今,嘉佑二年殿试已毕,官家策试天下贡士,钦赐一甲三名进士及第,二甲七十三名进士出身,三甲三百一十二名同进士出身,俱三百八十八位唱名者。”

    富弼年近六十,宣诏之音却是中气十足。

    “嘉佑二年,一甲第一名,扬州江昭!”

    一声落定,声乐大作,几百位鸿胪寺官员齐声唱名:“一甲第一名,扬州江昭!”

    一声声传话,从垂拱殿,一路传到东华门,声势浩荡。

    哪怕是江昭,也不免血液沸腾,面红耳赤。

    哪怕知道老师的殿试阅卷官之一,定会竭力为自己争取状元之名,可结果尚未出来,谁又能时刻保持淡定,一点也不心忧?

    如今,东华门外唱名,江昭心头的一块大石仿若落下,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理正衣冠,大步走出,昂首独行。

    一举一动,尽是器宇轩昂,意气风发。

    崇政殿,富弼念出结果的那一刻,江志死死握紧的官袍一松,长长舒了口气。

    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已是额头生汗。

    甚至就连自己是否升官的事情,他都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同一时间,江昭外祖父、翰林学士海老太爷也欣慰抚须点头。

    有此外孙,江氏、海氏、韩氏的下一代起码无忧。

    状元郎,那是真的前程无忧。

    哪怕遭遇了政治斗争,状元郎也往往是紫袍披身,为的就是不辱没“状元”之身。

    大周立国百年,二三十位状元,倒也有几位不曾官至三品,但几乎都是身体不好而病逝。

    何为前程远大?这就是前程远大!

    一边,韩章也是一脸的欣喜。

    哪怕他参与了批卷,也早就知道了弟子的名次,但真正出了结果,还是不免为之大喜。

    状元郎啊!

    三年一个的文曲星!

    于韩章而言,一个状元郎的弟子,好处可谓太多。

    起码,不用担心继承人问题。

    从小教出来的徒弟,用起来也放心。

    甚至,这事还有利于他稳住派系内部。

    东华门外,早已遍布汴京官眷,人人惊叹,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淮左江郎年仅十八,尚未及冠,不知可有定下婚事?”

    “十八岁的状元郎,尚未及冠而大魁天下,前程不可限量啊!”

    “文曲星下凡啊!”

    “韩尚书从小教导大的弟子,本事真是不俗。”

    “【韩门立雪】之声,今朝尤闻啊!”

    .......

    “嘉佑二年,一甲第二名,建州章衡!”

    “嘉佑二年,一甲第三名,曹州窦卞!”

    “嘉佑二年,二甲第一名,循州罗铠!”

    .......

    “嘉佑二年,二甲第六十三名,眉州苏轼!”

    ......

    “嘉佑二年,二甲第六十四名,泉州吕惠卿!”

    ......

    “嘉佑二年,二甲第七十二名,眉州苏辙!”

    ......

    “嘉佑二年,三甲第十一名,凤翔府张载!”

    ......

    “嘉佑二年,三甲第三十七名,黄州程颢!”

    ......

    “嘉佑二年,三甲第九十七名,建昌曾布!”

    ......

    “嘉佑二年,三甲第两百六十名,建昌曾巩!”

    ......

    唱名、披花、游街,琼林宴......

    一步又一步,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