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墨安o 作品

第252章 《婴灵 上》(第2页)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灰烬上清晰地印着半个手印,手印的大小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父亲出院了,外面的大太阳照的好得刺眼。

我办完手续回到病房时,看见他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笨拙地系着鞋带。

他的手指没有颤抖,动作虽然有些缓慢但是很稳。

\"医生建议我们再观察两天比较好。\"我把出院小结塞进包里,\"您确定要今天走?\"

父亲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久违的笑容:\"这里的消毒水味闻得我想吐。再说...\"他压低声音,\"你妈请的那个道士说,最好正午前离开医院。\"

我皱起眉头,但没说什么。

自从那一碗符水让父亲的病奇迹般好转之后,母亲对这类迷信说法更加的深信不疑。她甚至偷偷塞给李道长一个厚厚的红包。

出租车驶离医院时,我透过后窗望着那栋灰白色的建筑。

不知是不是错觉,五楼的一扇窗户后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孩子趴在那里。

\"看什么呢?\"父亲问。

\"没什么。\"我转过头,那扇窗户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家里完全变了个样。

客厅的电视柜上多了三尊神像,香炉里的香灰满得溢了出来;每个门框上都贴着黄底红字的符纸;母亲还在阳台上摆了一个小供桌,上面堆满了水果和糕点。

\"妈,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放下行李,被浓重的檀香味呛得咳嗽起来。

母亲神经质地搓着手:\"佛姑姑说要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才能彻底断了那东西的念想。\"她瞥了父亲一眼,没再说下去。

父亲似乎没有听见我们的话。

他径直走向书房,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本老相册,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照片。

那天夜里,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刚开始我以为是有老鼠,后来却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就像是小孩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爸?\"我拉开房门,走廊里一片漆黑。

脚步声突然间停了。

接着是\"啪嗒\"一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打开手机的照明,看见卫生间门口有一滩水渍,形状是一个小小的脚印。

\"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泼了些水在这吧。\"父亲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睡衣整齐地穿着,眼睛里闪着奇异的亮光。

第二天早餐时,母亲端上来的粥里有一股奇怪的腥味。

我搅了搅,发现有几片细小的、半透明的物质,有点像是一种水生植物。

\"这是什么?\"我用筷子挑起来。

母亲脸色一变,夺过我的碗就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那是佛姑姑给的安神茶,我煮粥时不小心混进去了。\"

父亲全程沉默地喝着粥,喉结上下滚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上班前,我注意到书房的门虚掩着。

出于好奇,我走上前推开书房门,看见父亲跪在地上,正从书柜最底层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

听到我的动静,他猛地合上箱盖,但我已经瞥见里面装着一些婴儿的衣物。

\"我在找一些旧东西。\"父亲看见我疑惑的盯着他,就这样干巴巴地解释着,眼神飘忽不定。

公司里,我心神不宁地敲着键盘。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同事小王探头过来:\"你手机来电话了。\"

我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接通后,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是小陈吧?我是佛姑姑。\"

我走到走廊:\"您怎么有我的...\"

\"听着,\"她打断我,\"你爸是不是又在翻旧东西?\"

我后背一凉:\"您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冤魂索债,最忌回忆。那些东西会把它引回来。\"她顿了顿,\"你爸年轻时犯过过错吧?\"

\"什么过错?\"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他不说,怨气就散不了。\"佛姑姑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今晚别让你妈妈回家,那东西会误伤到你妈妈...\"

说完,佛姑姑就挂断了电话。

我赶忙回拨过去,却提示是空号。

下班时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站在公司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母亲:\"我去寺里住三天,你照顾好爸爸。别问为什么。\"

出租车在雨中缓缓行驶着。

电台滋滋啦啦地响着,主持人的声音时断时续:\"...今夜有雷暴...请市民...婴灵...特别当心...\"

\"什么台这么邪乎。\"司机嘟囔着换了频道。

家里黑着灯。

我打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墙壁上那些符纸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了,像死蝴蝶一样瘫在地上。

\"爸?\"我打开灯,客厅里空无一人。

厨房传来滴水声。

我走过去,发现所有水龙头都开着,水池里漂着几缕黑色的、像是头发的东西。关掉龙头后,房子陷入诡异的寂静。

突然,楼上的书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

\"爸!\"我冲上楼,推开书房门——

父亲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睁得极大,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嘴里发出\"嗬嗬\"的喉音。

那个纸箱倒在一旁,散落出一堆婴儿用品:褪色的蓝袜子、银质长命锁、还有一本发黄的就诊手册。

我跪下来掰他的手:\"爸!松手!\"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已经陷入自己脖子的皮肉里,渗出细细的血丝。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时,客厅的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刺耳的雪花音充斥着整个房子。

父亲的手突然松开。他剧烈咳嗽着,指向我身后:\"那...那里...\"

我转过头,书房的镜子里,除了我和父亲的倒影,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身影,正趴在父亲背上,青白的手指环着他的脖子。

\"滚出去!\"我抓起地上的长命锁砸向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