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墨安o 作品

第181章 《守门人 ①》(第2页)

我含泪点头,看着姑姑快步走出堂屋,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偶尔发出"噼啪"的爆响。我缩在被窝里,左手掌心那个红点隐隐发烫。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飘在空气里。

突然,窗户那边又传来动静——"嗒、嗒、嗒",像是指节轻轻敲击玻璃的声音。我死死咬住嘴唇,把脸埋进被子里。

"小姑娘..."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带着奇怪的回声,"你看见我的帽子了吗?"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那声音近得就像贴在我耳边说的,甚至能感觉到有寒气顺着被缝钻进来。

"把门开开..."声音继续道,这次带着诱哄的腔调,"外面好冷啊...让我进去暖和暖和..."

我拼命摇头,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左手掌心的红点突然剧痛起来,像被烙铁烫了一样。我忍不住"嘶"了一声,那声音立刻兴奋起来:

"啊,你听得见!好孩子,看看我...就看一眼..."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真的生出一股想要抬头看的冲动,脖子不由自主地往上仰。就在我的眼睛快要越过被沿时,枕头下的剪刀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碰倒了。

这一声让我猛地清醒过来,赶紧又缩回被窝深处,冷汗已经把秋衣湿透了。

窗外传来一声恼怒的"哼",接着是积雪被重重踩踏的声音。那东西似乎走开了,但我依然不敢动弹,就这么僵在被窝里,直到听见姑姑和张婶的说话声从院门口传来。

"走了吗?"我听见张婶问。

"暂时走了,"姑姑的声音很沉重,"但它标记了小梅,肯定还会回来。"

我这才敢从被窝里探出头,看见姑姑和张婶推门进来。张婶手里端着个铜盆,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起来孩子,"张婶招呼我,"用这个洗洗手,特别是那个红点子。"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当掌心碰到那液体时,一阵剧痛让我差点叫出声。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冒出丝丝白烟。更可怕的是,我掌心的红点居然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想要逃离液体。

"按住她的手!"张婶命令道,和姑姑一左一右钳住我的手腕。我疼得眼泪直流,却看见那红点慢慢褪色,最后完全消失了。

"暂时没事了,"张婶长出一口气,"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那东西既然盯上了小梅,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姑姑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明天一早就送你去镇上你二叔家躲躲。那东西一般离不开自己的地盘,走远了就没事了。"

天刚蒙蒙亮,姑姑就把我塞进了开往镇子的拖拉机。驾驶座上的是村里卖豆腐的老王。

"丫头脸色咋这么差?"老王吐着烟圈问,"跟抹了层白灰似的。"

姑姑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夜里没睡好。王哥,直接送她到镇东老李家粮油铺,她二叔在那儿等着。"

我裹紧姑姑硬给我套上的红棉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个可怕的红点已经消失了,但皮肤底下总有种奇怪的灼热感,像是有团火在血肉里闷烧。拖拉机"突突"地碾过结冰的土路,路两边的枯树上挂满霜花,在晨光中闪着诡异的光。

"别看树。"姑姑压低声音警告我,"这一带有东西喜欢躲在树影里盯人。"

我赶紧低下头,却听见路边的灌木丛传来"沙沙"声。不是风吹的那种,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拖拉机小跑。我的后颈汗毛一根根竖起来,死死攥住车厢栏杆。

"姑..."我刚要开口,突然看见路边电线杆后面闪过一抹灰色,是那件灰袍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绝对不会认错。它居然一路跟着来了!

姑姑显然也看见了,她的脸"唰"地变得惨白,从怀里摸出个脏兮兮的小布包塞给我:"握紧了别松手!"

布包里硬邦邦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但就在我握住它的刹那,路边的异响立刻停止了。姑姑长舒一口气,凑到我耳边说:"是香炉灰混着黑狗牙。"

拖拉机终于驶上镇子的柏油路,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二叔的粮油铺就在镇东头,门口停着辆破旧的三轮车。看见我们来了,二叔快步迎出来,他的脸色比姑姑还难看。

"进屋说。"二叔简短地交代了老王几句,拉着我就往铺子后间走。掀开油腻的门帘,一股陈年米面的气味扑面而来。后间很小,只摆着一张木床和折叠桌,墙上贴着已经发黄的明星挂历。

二叔反手锁上门,第一句话就问:"红点在哪?给我看看。"

我伸出左手,二叔捏着我的手腕翻来覆去地检查,眉头越皱越紧:"张婶没给你洗干净。"

"洗干净了!"我急忙辩解,"当时红点确实没了,还冒烟来着..."

二叔从床底下拖出个樟木箱子,取出一面铜镜:"你自己看。"

铜镜里,我的掌心看似什么都没有。但二叔往镜面上撒了把香灰后,一个暗红色的印记渐渐浮现出来,它已经不再是圆点了,而是变成了个奇怪的符号,像几根树枝交叉在一起。

"这是山鬼印。"二叔的声音发沉,"那东西认准你了。"

我浑身发冷:"它为什么要缠着我?"

二叔和姑姑交换了个眼神。姑姑叹了口气:"咱们老李家祖上有点特别。你太奶奶那辈出过'看香人',能通阴阳。这本事传女不传男,到你这一代..."她欲言又止。

"你八字轻。"二叔接话,"那些东西最喜欢找你这样的。"

二叔急匆匆地从箱子里取出一捆红绳,开始往我手腕上缠:"这几天别摘,洗澡也别摘。"

红绳刚系上,我突然听见天花板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跳上了房顶。二叔的动作僵住了,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抬头——瓦片正在轻微震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