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的大笨龙 作品

第200章 重上正轨(第2页)

“原来……”管御风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鹰爪兵器“当啷”垂落,精钢钩刃刮擦地面迸出一串火星,惊起地砖缝隙里积了百年的尘埃。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穿堂风裹挟着后园槐花香,将“鳞刺”二字送往殿外。

三十六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飘摇,光影在蟠龙柱上明明灭灭,宛如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江湖深处永不褪色的隐秘与沧桑。

管御风望着陈墨喉结重重滚动,他铁钳般的手掌猛地攥拳,指节因用力泛白,竟将鹰爪兵器的熟牛皮护套捏出深深褶皱。

下一刻,他竟对着陈墨重重抱拳,藏青色箭袖袍下摆扫过丹墀时带起一溜尘埃,声线里满是愧疚:“陈副会长为了铲除奸邪忍辱负重,甘愿背负千古骂名……”他的额头几乎要触到拳心,“管某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刻想来无地自容!这会长之位,理应由陈兄坐!”

西北老者的酒袋在手中晃出涟漪,羊皮坎肩上的酒渍尚未干透:“老管说得在理!”他用袖口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液,“当年老会长总说陈副会长是协会的‘定海神针’,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江苏女会长的缂丝伞尖轻轻点地,珍珠穗子在气灯下划出细碎银弧:“陈兄若肯担此重任,我江苏分会定当全力辅佐。”

陈墨却在此时抬手轻摆,月白长衫袖口滑落。

他望着主位旁蒙着灰布的鎏金交椅,断指钢套在蟠龙柱上敲出清响:“管兄言重了。”他忽然低笑出声,声线里带着几分疏淡,“陈某闲散惯了,抚琴烹茶尚可,这日理万机的会长差事……”他指节叩了叩腰间钢套,“还是留给有志之士吧。”

“啊?”管御风惊得后退半步,鹰爪兵器的挂钩刮擦腰带发出刺耳声响,“陈兄何出此言?眼下协会正值多事之秋,除了您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陈墨转身望向殿外飘摇的气死风灯,槐花瓣落在他肩头,宛如雪片:“管兄忘了?”他忽然侧过脸,断指钢套在气灯下泛着冷光,“当年老会长常说,武道协会从不是一人之协会。”

恰在此时,温羽凡的破邪刀鞘轻磕廊柱,发出清越声响。

他望着满堂错愕的面孔,指腹摩挲着刀柄上的饕餮纹:“选举大会开始的时间已经到了,诸位不必再耽搁。”他的目光扫过蒙灰的金交椅,“另外,温某也不参加这次竞选。”

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响起怯生生的咳嗽声。

冯宜山佝偻着瘦竹竿般的身子挤出人群,算盘珠子在掌心拨得哗哗响:“那个……在下冯宜山,也……也不参选。”

满堂抽气声如沸油泼锅。

赛博武馆青年的Ar眼镜滑到鼻尖,镜片里映着管御风呆立的身影。

三十六盏气死风灯突然齐齐爆起灯花。

管御风望着空荡荡的候选席,又看看陈墨袖中飘出的竹叶,忽然听见自己鹰爪兵器的挂钩“咔嗒”掉落——原来满场只有他一人的名字还悬在选举榜上。

“这……”他摸着后脑勺,“难不成……”

“恭喜管会长。”温羽凡的拱手礼带起破邪刀的清鸣,“往后这协会的炉火,该由真武者添柴了。”

第二日的晨雾还未散尽,武道协会的鎏金匾额下挂起新幡,管御风身着簇新的藏青箭袖袍走马上任。

人事调动的红榜在晨雾中展开:

冯宜山缩着脖子站在财物处门前,算盘珠子在袖中拨得战战兢兢。

这个在蒋明哲手下谨小慎微的瘦竹竿,因从未染指恶事,反倒成了管御风眼中“明哲保身”的典范,掌管财库倒像是量体裁衣。

温羽凡的副会长职位纹丝未动。

当他走过廊下时,玻璃上的镜像映出他腰间的“睚眦”面具,獠牙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那些肃清贵族特权、重订武馆新规的举措,早已让这把“瘟神”之刃深植人心。

而陈墨的院落却在此时漫起茶香,碧螺春的清芬自紫砂壶口蜿蜒而出,在檐下竹帘间织就一层薄纱似的雾岚。

青龙有铁律:“鳞刺”的身份一旦曝光,便会从青龙除名,所以如今的陈墨倒真似闲云野鹤,案头只余一卷《茶经》相伴。

当管御风携着任命状踏入院门时,陈墨的断指钢套正笃笃轻叩案几,新沏的茶汤在青瓷盏中漾起细碎涟漪。

“分会主管?振武部部长?”他望着文件上的朱砂大印,面上露出一抹无奈与苦涩,“管兄这是要把最棘手的摊子都丢给陈某?”

管御风将鹰爪兵器重重拍在石桌上,精钢钩刃刮擦桌面迸出火星:“整个协会,除了温兄弟的刀,就属你的脑子最管用。”他指着院外正在翻修的演武场,工人们正将蒋明哲题写的“金汤永固”匾额砸成碎片,“《新锐武者扶持计划》不能停,那些等着喝淬体药液的孩子,总不能指望冯宜山的算盘珠子挤出经费。”

陈墨闻言唯有苦笑,指尖夹起茶盏轻啜,茶汤微苦,却比心中滋味更显清甜。

当暮色再次浸染武道协会正殿时,管御风站在「止戈为武」的匾额下,望着陈墨月下抚琴的身影。

三十六盏气死风灯在廊下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丹墀上。

恰如老剑圣留下的那把断剑,虽裂为两半,却仍在暗夜里共同守护着江湖未熄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