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珺哥哥，是珺哥哥！
王嬷嬷拔高了声调，那语气，阴阳怪气得能拧出水来。
王嬷嬷上下打量着惜春，目光在她那身单薄的旧衣裳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撇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您这平日里，为了画您那些宝贝疙瘩画儿，买那些个什么宣纸啊、绫罗绸缎啊、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名贵颜料，倒是眼都不眨一下，大把大把地花钱，怎么就舍不得拿出几两碎银子，打点打点我们这些起早贪黑，伺候人的老婆子呢？”
王嬷嬷一步步逼近惜春，那肥硕的身躯几乎要将惜春小小的身影完全笼罩。
“您说说，您要是平日里稍微那么‘意思意思’，我们姐儿几个，能不给您送上好的银霜炭吗？能让您在这冰天雪地的，闻这呛死人的烟味儿吗？”
王嬷嬷伸出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惜春的鼻尖上。
“还是说，四姑娘您这金枝玉叶的身子，就偏好这口？就喜欢闻这劣质炭火熏出来的‘独特香味儿’啊？！”
旁边一个婆子更是恶毒，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呸！自己不舍得花钱，还想摆主子的谱，受冻也是活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
听见这些恶毒的语言，“嗡”的一下，惜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那些刻薄的字眼，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回响、放大。
羞辱，难堪，愤怒，委屈……
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惜春瘦弱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张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丁点血色。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拼命地打着转，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被她倔强地死死忍住，不肯让它轻易落下。
惜春紧紧地咬着下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当场崩溃。
那细嫩的唇瓣，很快便被咬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一丝丝殷红的血珠，从齿痕间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原来，这就是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原来，她连得到一丝温暖，都是一种奢望。
原来，在这些奴才的眼里，她连几两银子都不如……
珺哥哥……
惜春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贾珺那温和含笑的脸庞，和那只曾经轻轻抚摸过她头顶的，温暖宽厚的大手。
如果……如果珺哥哥在这里……
可是，没有如果......
惜春的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起来......
“好胆！”
正在这时，一声暴喝从院外传来。
......
惜春所居的偏僻小院门口。
贾珺刚一踏近，还未进院，便听见里面传来妇人尖酸刻薄的辱骂，夹杂着王嬷嬷那特有的粗嘎嗓音，一声高过一声，如同利刃般刺耳。
“……自己不舍得花钱，还想摆主子的谱，受冻也是活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
“……就她那样的，还想用银霜炭？！呸！”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