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出无门 作品

第51章 三入斯门(第2页)

那宋粲且不知这里面有什么花样,心下只想一个得过且过,躲了这帮人远一些,少惹些是非便也是替京中父母分忧也。

然此时,却见那旁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倒是心下一阵阵的发毛。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童贯毕竟于他活命之恩,这救命之恩,又在前几日来。想至此,这心下倒是有些犹豫。正在心下打鼓,却见那旁越突然一个哭丧的脸挤出来,一把抓住那宋粲大叫一声:

“少爷!”

这一声“少爷”突如其来,且是让那宋粲心下一惊。心下便觉此间的玄机且是大了去了,大得让人感觉,那就是一个圈套等他伸头。

于是乎,便脱了那旁越的手道:

“二叔怎的说话,我忽然觉得寒冷异常,我回暖阁去……”那旁越一听这话,心道:吆喝?到这会子了你还想跑?不能够!便是又拽了那宋粲的袍袖,那叫一个泪目,面上饶是一个凄惨,啜泣道:

“你也晓得你那叔啊,平日里大手脚的惯了,本就拉了不少的饥荒……”

宋粲见他说的一个可怜,便小声问他:

“且是缺钱麽?”

旁越便是眼光直直的望了他,对了一个含泪点头。见了那旁越这般的悲伤,那宋粲心下便又是一个一惊。推了那旁越的手,惴惴道:

“二叔,我亦无钱也!”

旁越听罢,心道,我管你有钱没钱,有这话便是!遂,大声叫那院内内侍,道:

“死人啊!速取纸笔来!”

内侍们挨了骂,便是一个傻眼。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心道:你这老头!说哪是哪啊!倒是在咱家麽?我从哪寻得写字的笔与你!杀人的刀我这倒是有好几把!

倒是有机灵的,一脚踢开那厨房的门,一把抓过那谢延亭的夫人。叫道:

“取纸笔来!”

那正在好好做饭的夫人被人拎出,也是吃了一唬。战战了不知所以。

然,听说这帮人要纸笔也是傻眼。

原本以为这宋粲与那童贯只是故旧,却不曾想,听那旁越与中内侍均喊那宋粲为“小爷”倒是心下一惊。

见那旁越与那宋粲面前,那叫一个又是哭丧又是跪拜的,倒是一下吃不准其中关节。

心道:看来倒是小看了这宋粲,看这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也是个扮猪吃老虎主啊!这树大根深的,让人看上一眼,就是一头的冷汗啊。

却也不敢耽搁,被内侍押了,到得书房,取了纸笔呈上。

那旁越接过内侍呈上的纸笔,按在茶桌上。眼睛深情的望了宋粲。见那宋粲不解,便细声柔语的道:

“说的甚话!你无钱,你爹有啊!”

说罢,便捏了那宋粲的手,将饱蘸浓墨的笔塞在他手中。口中道:

“小爷,事不宜迟,赶紧修书一封,我着人八百里加急上京便是。”

说话间,且是奋力的磨墨铺纸,忙得一个不亦乐乎。

那宋粲见了旁越这般的殷勤,且又是一个大惊。

心道:这便如何是好?好在此事为善,爹爹那里倒是好说,但与这童贯一起做善事,却不知这老先生作何感想。

心下犹豫便是嘴里咕咕囔囔。抬头又见那旁越翘首期盼的模样,且有是心下一颤。心下便又是一个无奈,这信如是不写恐怕是推不过去也。

只得提笔刷刷点点,将这办义塾要钱之事写了个大概。

那旁越也不含糊,且事等那宋粲刚刚写完,便拿了去,仔细看了一遍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便揣在怀里。

看那宋粲依旧懵懂的提着笔看着他,便又铺了一张大纸在茶台之上,道:

“来,小爷,趁着热乎劲,将这义塾的名字给提了来。”

宋粲听了,饶是一个瞪眼,心下且是一个一千个不愿意。心道:这字一旦写下,便是张一百张嘴也脱不去个干系来!

于是乎,便是一个犹犹豫豫了不肯下笔,望那旁越惴惴了道:

“等我叔回来罢,让他提了字可好?”

旁越听了这话,且是一个瞠目结舌望那宋粲,随即,便哭丧般的道:

“少爷!可是欺我等中官不识字麽?!”

好吧,别人不说,若说着童贯不识字倒是个天大的笑话。这货的字写的好着呢。

不过那宋粲却被这旁越哭丧之相给唬了,这揭人短处,欺人不堪,倒是让那宋粲有些个不安,连连道:

“好麽,好麽,我写便是。”

说罢,便是提了笔思忖了一番。

心道:既然是为阵亡将士遗孤所立义塾,索性,便叫它一个昭烈吧。

想罢,便在那纸上写下“昭烈义塾”四字。

一行四字写罢,看的旁边那旁越连声赞道:

“好字!昭烈义塾……好一个昭烈,好一个义!”

那宋粲且经不得那旁越彩虹版的马屁说俩,且是谦逊了道:

“只如此罢,想不出许多了!”

那旁越听了这谦逊过来,且是一个摇头,又拿了那字,细细的看来,口中又赞:

“这字写得好!倒是得了庭坚先生的真传也!”

宋粲听了一惊,瞠目望了那旁越,心道:你不是不识字麽?还庭坚先生!

惊诧之余,倒是觉得自己又被这老媪给骗了去,嘴里嘟囔道:

“二叔骗我,你不是说你不识字的麽?”

那旁越却依旧是个眼不离字,口中敷衍道:

“小结无论,小结无论。”

说罢便将那字拿了去,高声唤那身边顾成,吩咐道:

“亡人麽?快些!寻那刻匾的木匠,漆作的精工。料要上好的,描了金漆,压了朱砂,做得不好我可不依。”

见那顾成便是捧了那纸欢天喜地的跑出。

宋粲刚想再问,却听的那旁越突然道:

“喻嘘呀,才是想到今日回城也!”

叫罢,便唤那手下准备车马,将那宋粲、宋若一并装上车去。

此话说的不假,今日确是童贯回营的日期。

只因年下这节度使府迎来送往,故旧往来。若是这主家不在倒是不妥帖。

于是乎,今早便是车马备齐,放了号炮准备离城,却是找不到这童贯一直也不敢出城也。

经得方才的一番忙碌,也知晓那童贯现下正在岗上安排义塾之事,这心下便是放下心来。

催了本营车马出城而去。

那宋粲坐在车上抱着宋若再看这将军府,且是心下戚戚然。

心道:此乃生死门麽?

算上此番,便是三见此门也。

初到,便是被那皇城司的两个解差押送至此。彼时,却是那乳娘刚去,自家与怀中的容若,饶是一个生死未卜。

二次,便是敌军压城北,危城将破。自家又被那校尉曹柯带至此地,亦是胆战心惊。

然,出得此门,便又险些命丧于那碎石坂上的马厩之中。

如今,却又出此门。望了那黑漆铜钉,心下翻涌。且不知,会有何境遇在前路。

心下想罢,便是叹了一声,抱紧了怀中的宋若,望那些个内侍进进出出,一番的忙碌。

三入斯门,一时间,竟是一个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