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出无门 作品

第47章 同忧者相亲(第2页)

“叔,且看他来!”

那丙乙先生倒是个不急,且远远望了那程鹤之状,小声吩咐手下前去备药。

不刻,便见那程鹤长叹一声。遂丢了笔去,转脸看向那门口急的搓手的龟厌。呲牙笑道:

“你也来了,甚好,甚好……”

那面白如纸,满口的血水染牙,又是个咧嘴笑来,与那暗暗的房中饶是咦个瘆人。唬得龟厌亦是一个一愣。

然,还未等那龟厌愣完神,却见程鹤又桀笑了两声,身形一晃,便一头栽将下来!

慌得龟厌“哎呀”一声,赶紧上前将他接住。倒是头碰头来脚砸脚,稀里糊涂的滚作一团。

那丙乙便是挤了过来,却也不管不顾,拉了龟厌的手臂就是一刀。见血出,便将伤口按在那程鹤口中。

此时龟厌倒是不避,自是知道叫这老仙过来这一刀的血光之灾且是脱不过的。

说那龟厌将昏迷不醒的程鹤托于那丙乙先生照看。

倒是那天纵之才的师兄唐韵,亦是对这这宋邸的刃煞束手无策。

那龟厌问了那在院内中宫拿了小铲奋力刨地的唐韵,却得这小师兄一句:

“先解了这师祖留下的藏风聚气!”

那龟厌听罢也是个奇怪,瞠目惊问:

“咦?怎的师祖留下的?”

却见那唐韵道长指了坍塌的大堂前,那裂开的龟蛇丹壁,没好气的道了句:

“自己去看!”

那龟厌套了个无趣。看,自是不会去看的。

心下回了句:得!你是老大,你怎么解气怎么来!

倒是埋怨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师祖爷爷,干了这缺心眼的事,偏偏弄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留着于我们解闷来!

于是乎,心下不爽,便如同一个闲汉一般,怏怏的坐在那东院的门口东张西望。

怎的?

有唐韵这位大拿在,且是不用他伸手!帮他忙也会说你添麻烦。

那些个开封府的仵作且是勤快,将那埋于宋邸的骨殖一个个起出,细细的浇醋洗净,分了人畜之骨。

于是乎,这龟厌倒是有了事干,拉了怡和道长,并那孙伯良一起,连日做了法事超度那些宋家家奴的亡灵。

然,那些个仵作亦是个连日的呆在宋邸操劳,又抵挡不住那刃煞的极寒,饶是一个病倒者甚多。

杨戬等人闻听此事,亦是殷勤。

便是舍了脸面四处求人,调集台、刑、大理寺的仵作悉数全派到宋邸,将那家丁奴婢的尸骨拿白布兜了,摊在门前英招之下,日夜的分捡那混在那猪、狗、牛、羊之中的宋家家奴骨殖。

然,门外百姓亦是成群结队的前来。

倒不是这些人爱看热闹,而是积年的受那宋家恩惠,见不得宋家家丁可怜。

如被那仵作收了去,便是分葬于城郊的漏泽园,如此,亦是落的一个无人供养。

如此,也不拘这年下将近,便吆三喝六的认那了宋家家丁的骨殖,拿回去分葬在自家的坟茔之中。

逢年过节,也不至这生前百受凌辱的孤魂再成野鬼矣。

且是那宋家几代积福积德,积年的施医舍粥,却不知救下多少性命。便是这前因后果,使得那前来宋邸认领骨殖者竟成人潮。且是如同抢了福分一般纷纷而至。

于是乎,便是一个穷者赶车,富家抬棺,往来一个络绎不绝。却因争得个先后吵嚷起来。

只因挖出尸骨散乱,且参杂了猪狗在内。这亡人的身份却是一个无从分辨。

那些个官府的仵作亦是个无奈。且只是分了男女,按了宋家家奴留册给重新给定了姓名。

那百姓倒是无怨,且是为了尽心,倒是一个孝麻丧礼俱全。从仵作手中接了重新写了个姓名的木牌,且是如同亲人家眷般的收了去。如此,也算是回了宋家积年的恩德。

一时间,焚香烧纸,且是将那马蒂枯骨英招之前,染的如同仙境一般。

那龟厌见罢,便权当了家主在门口跪了,以谢百姓收葬之情。

却在此时,见一队僧侣自人群之中而来。

见那众苦行,皆百衲破笠,环仗托钵。

为首,年长和尚身形清瘦,三绺长髯,寸发花白。

却不着袈裟,不挂念珠,一身杂色百纳,双脚踢踏两只破烂的芒鞋。

那和尚站定了,看了四周宋家家丁尸骨,宣了佛号,道了声:

“阿弥陀佛,你等且各自寻那随缘之人超度了去吧。”

众僧听罢,唱诺了领命。便各自找了尸骨,站定了丁步顿了那环仗,单手立掌眉心,环仗响过口中那往生咒便起,超度亡灵早登极乐。

那龟厌看罢,便是起身,向那和尚躬身一礼倒地,口中道:

“谢大和尚超度。”

那和尚顿了环仗,单手立掌于胸前闭目道:

“阿弥陀佛,道兄慈悲,长生,济行。”

一声“长生”倒是将那龟厌思绪瞬间拉回那汝州之野。

虽与那济尘禅师,济严法师交往无多,却也扰得那济尘禅师一个清净不得。然,也一同与那青眚生死一战也。

虽吃过他供果,却是他敛了那济尘禅师的尸身,用那朱砂漆罐做了一个罐葬于他,想那当时也是万般无奈也。

想罢便是心下凄然,且不知那济严法师现下如何。

且正想着,忽然想到且是怠慢了眼前这和尚,便忙扯回思绪拱手道:

“大和尚慈悲,茅山,龟厌。”

听那龟厌报了家门,那济行猛然睁眼,口中一声佛号宣出,且是上下打量了那龟厌。

随即便将那环仗靠在路边,双手合十,指尖触到眉心,躬身颤声道:

“可是那汝州龟厌仙长?”

那龟厌见了这和尚来的大礼,便是手忙脚乱的还礼于他。

心下纳闷,这“仙长”一称便是在那汝州的混名,怎的这和尚却是知道的这般的清楚?

心下正在纳闷,且听那济行和尚道:

“多谢仙长顾我两位师兄。”

那龟厌听了济行如此一说,便是一个释然。

原这和尚便是那济尘禅师、济严法师的师弟,便是好似见那故人一般,拉扯了饶是一番的亲热。

然却亦从他口中得知,那济严法师坐化于汝州草堂之中,济尘禅师金身被那相国寺僧众接回大相国寺。

听了那济尘禅师金身金身还京消息,且是让那龟厌心下一沉,随即,便是感觉一阵恶寒,自涌泉而入,直抵泥丸宫!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将忙回头望了那宋邸,心道:怪不得那程鹤与那子平会是如此也。

原是觉得这大庆殿黄汤寒水之相,且是源于这宋邸的刃煞。倒不曾想,却是那济尘禅师金身金身还京!

如此倒是个麻缠。

这宋邸的刃煞,便是移去了府中尸骨,行开阳之法便可化解。那唐韵师兄便是精于此道。

却不曾想,此番这大不祥的根苗,却还是一个另有其因也!

那济尘禅师的金身内,且封了一个什么玩意儿,那龟厌且是再清楚不过了。

然让他想不通的是,本是拿了朱砂大罐又封了一层,应顺了那济尘禅师,“于天炉之侧,求方寸之地,与虫蚁结缘” 之愿。

那济尘禅师为什么要留下遗言埋在那天炉之侧?

其中关节,那龟厌在清楚不过了。天炉的选址还是龟厌给测算出来的。

然,天炉之下为何物?便是那先天的八卦困住的上古大神所在。那先天八卦也是个至阳至刚。

如此,倒是能借了那先天八卦的法力,化了那青眚的内丹去。

如今,这济尘禅师的遗脱。怎的就被人带回京城?且放在那大相国寺内?

倒是这龟厌打死也想不到,那帮和尚能为了口吃食的觉悟。爬冰卧雪,死乞活讨的将那济尘禅师金身带回。

如今,且是将那济尘禅师从那朱砂大罐中拉了出来,重披了袈裟,描眉画眼,替他那徒子徒孙敛了供养的财帛来。

咦?虽是个敛财,这金身放在大相国寺不好麽?好歹这大相国寺也是个佛法之地。

说不上来个不好,但凡是个寺庙道观,都不是什么祥和之地。

再给你一点提示吧。医院为什么要玩了命的消毒?

修道者,为何要建寺庙?还在里面放了那么多的神像?

佛,真得受香火吗?

我倒是听说过“一香引三鬼”。

而且,烧香这事,在我们的文化中且不是为了祈福,而是供养。

供养了什么?倒是不可吃食人间烟火之物。这玩意儿烧的越多,身边的好兄弟也就越多。

佛前燃香,便是拿了些个吃食,引了那些个孤魂野鬼与佛前得一个超度也。如此,也算是个慈悲的功德。

不过,这济尘禅师金身放在那都不为错,是个佛像都能起点震慑的作用。

不过这相国寺确实差了点。青眚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倒也说不大个清楚。只能说是一种万物阴阳灵力转化而成。

说白了,也就是和现在所说的“厄尔尼诺”、“拉尼娜”,大小冰河期一样,本就是大自然水汽运转,阴阳调节的产物。在五行,行三界。此物不可灭,亦不可控,只能化解。

怎的来说?

大相国寺本是唐太宗阳还阴债所敕建的。属阴也!然,青眚亦属阴!

想至此,倒是让那龟厌心下喜忧参半。

喜的是,且是得知大庆殿黄汤寒水的根苗于何处。忧的是,怎去破了济尘禅师的金身,化解那青眚内丹?

然,究竟是不是他所想的这回事?这心里也有些吃不准,现下只能等那程鹤醒来在做定夺。

倒是一个“同忧者相亲”,这一僧一道饶是个惺惺相惜,聊得一个热络。

且在这俩僧道与宋邸门前,英招下寒暄之时,却见那黄门公行了仪仗匆匆赶来。

那黄门公见了眼前这门庭若市的热闹,且是一个瞠目结舌!

慌忙寻了那开封府的衙役问了明白之后,且瞠目嚷了道:

“这是何道理?官家赏下赐半丧厚葬,怎的全给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