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河湾伏击(一)(第2页)
郑三炮的动作毫无花哨,纯粹是战场上用命换来的狠辣。
刺刀不是捅,而是借着全身扑击的力道,带着一股蛮牛般的狠劲,自下而上,从鬼子左肋下方狠狠楔了进去!
刀尖穿透军服、皮肉、内脏,发出沉闷而恐怖的撕裂声,最后“叮”的一声撞在脊骨上才停住。
鬼子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珠凸出,手里的步枪“哐当”掉在河滩的石子上。
郑三炮喘着粗气,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刺刀柄上,又狠狠往里搅动了一下,直到那鬼子彻底没了声息。
河滩上瞬间弥漫开浓烈的血腥气,混着河水的腥臊和淤泥的土腥,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味道。
郑三炮拔出刺刀,嫌恶地在鬼子尸体那肮脏的军服上蹭了蹭刀身的血污和黏腻的脂肪。
他目光扫过第一个被古之月解决的鬼子尸体,那家伙歪倒在浅水里,半张脸浸在浑浊的水中。
郑三炮走过去,一脚踢开尸体,弯腰去解他腰间的子弹盒。
牛皮子弹盒入手沉甸甸的,他“咔哒”一声打开搭扣,里面黄澄澄的子弹在昏昧的光线下闪着暗淡的光。
他粗短的手指在里面拨弄了几下,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河南腔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
“日他娘嘞!连座,你瞅瞅!”
他把子弹盒朝古之月那边一递,
“才三十发?
瘪犊子玩意儿!
小鬼子这是没粮草,穷得连子弹都供不上了?”
古之月正用匕首割断另一个鬼子身上的水壶带子,闻言动作一顿。
他接过郑三炮递来的子弹盒,掂了掂分量,又抓起几颗子弹看了看底火。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苏北话像冰水浇在烧红的铁上,嗤嗤作响:
“放屁!格个是取水的杂兵!
不是一线冲锋陷阵的!
带三十发子弹还嫌少?
带恁多,跑得动?
沉不沉?
格点东西,不好说鬼子是断了粮草还是抠门!
瞎猜,要送命的!
得多看、多听、多琢磨!”
他把子弹盒随手扔回尸体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对岸和上游的方向,像一头警觉的头狼。
郑三炮被他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终究没再吭声,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
“中…听你的。”
他蹲下去,开始费力地拖动尸体,想把这两个“祸害”沉到河中心深水处。
淤泥在他脚下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汗水混着泥点从他额角淌下来。
时间在死寂的河滩和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中缓慢地爬行。
古之月像尊石像般半跪在芦苇丛边缘,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风送来的每一丝异响。
郑三炮好不容易把两具尸体推进水流稍急的河心,看着他们打着旋儿往下漂去,这才喘着粗气爬回岸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
就在郑三炮刚靠到古之月身边,抓起一把枯草擦手时,古之月耳朵猛地一竖!
他整个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硬弓。
他侧过头,眼神如电般射向上游方向——远远的,隔着雾气和水声,一种极其细微、但绝非自然的声音隐隐传来。
那是许多只穿着沉重军靴的脚,踩踏在铺满落叶和枯枝的林间小路上发出的声音!
沙沙…嚓嚓…间或夹杂着金属水壶或枪械部件轻微碰撞的“叮当”脆响,
还有压低了的、听不懂的日语短促吆喝,顺着风,断断续续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