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重理旧业6(第2页)

    贾环满脸不服,正欲反驳,却听裴石继续道:“你有些瞧不起二奶奶了,莫说府中如今人人都有差事,便是府外来求庇护的街坊都得干活换饭吃,你凭什么例外?你那些跟班,不就是趁乱的饥民?只要给口饭吃,顺点手脚,他们都能用——可你呢?”

    裴石起身,慢慢踱到他面前俯下身子,声线压低了些,却透着股凉意:“……可若是你执意抵抗,便是等着一日当家的对你忍无可忍,随便打发个理由或是叫你被活尸咬死,或是被贼寇杀了都行,即全了她招抚亲眷的名声,也省了诸多麻烦事。”

    贾环别过脸去,也不是何态度,裴石知道他是油盐不进的人,但是若是每每要他恐吓责罚,也是怪烦人的。

    “哦……忘了你母亲在我们手上,到时候要处理也不是你一人,你若下了黄泉,母子作陪也是不错。”

    “卑鄙小人!”贾环终于忍无可忍,对着裴石破口大骂。“你们惯会看不起我们母子,我哪点比不上宝玉!就连你这种奴才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等我那天将你们统统都杀了,叫你们还敢看不起我们!”

    “环三爷,心胸如此狭隘,此生也就只配怨天尤人,屈居人下。”

    裴石神色不变,嗤笑一声,语气平稳:“庶子夺嫡,史书中何曾少过?有人谋算权位登顶九五,有人手握兵符封王称侯——哪一个是靠哀嚎夺来的?你若是真有本事,便走正途上位夺权,做得母凭子贵。便是你无所作为,但凡你心胸阔达,也能做个富贵闲人,纵使矮了宝二爷一截,却也不止比别人强千百倍。”

    贾环冷笑一声:“现在贾府这样了,我还做什么富贵闲人?哼!简直可笑。”

    裴石淡淡瞥他一眼:“既然你看不上贾府,又何必处处觊觎?你当宝二奶奶如今做破落户的一家之主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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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未必。你若真还有点孝心,现在就乖乖听话,保着你娘也能有口饭吃。要么你就继续这么嚣张,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

    这话说完,他不再看贾环,自顾自踱步离去,只留下地上那少年半晌无言。

    扫红和锄药去帮忙王短腿他们搬东西回来,一进院子便瞧见了抱膝坐在地上的贾环。

    扫红一声冷笑,撇嘴道:“外头吵成那样,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是有贼跑出来了,搞得府里人仰马翻。”

    锄药也跟着起哄:“可不是吗?我们环三爷去到哪里都是劳师动众的。以前祸害我们的时候就不说了,怎么现在做了阶下囚了还这么叫人操心呢?”

    两人说着便围上去,贾环眼眶通红,狠狠瞪着他们,牙关咬紧。

    锄药居高临下瞧他那眼神,气也上来了,走过去扬脚就要往贾环身上踢。

    “干什么!”

    一声怒喝从屋内传来,如刀刃般斩入院中。

    裴石沉着脸走了出来,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全场:“还有没有规矩了?”

    扫红他们被裴石这一吼吓得缩了脖子,俩人忙朝裴石点头问好。

    裴石走下台阶,目光落在贾环身上,又落回二人脸上,声音冷冽:“他再如何,也是贾府的主子,由得你们这么轻贱的吗!”

    锄药张了张嘴,勉强道:“他……他害了那么多人,还绑走了宝二爷……”

    裴石眼角一挑,“人命账二奶奶和官府自然会一一清算,你算哪门子替天行道?”

    他扫过面前低着头的俩人,道:“你们两个是我院里的人,用你们,是信你们心口干净,知礼守度。今儿你们逞气伤人……是不是以为我管不了你们了?”

    锄药与扫红立刻应下,低头认错,不敢再言,听话地给贾环捆了。

    因贾环之事,本于正午后出府的事情本就延误了,黛玉反而还留裴石吃点心。

    如今府里简省归简省,但是黛玉如今正在调理身子,午间倒比旁人多了一顿。

    裴石想着早点出府办差,只等着处置贾环。

    黛玉却叫裴石今日闭门不出:“也不急这一会,这不事情已经发生了吗?”

    紫鹃又添了碗筷,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盛给裴石。

    裴石也未多言,静静陪着用膳。

    贾兰在书房,也得了口福,本以为二奶奶有事要说,没想饭桌上俩人都姿态端庄,举止有节,自己也只能低着头规矩地喝汤。

    撤了碗筷,紫鹃奉上茶水,裴石低头喝了一口,便问起了贾环往后如何安排的事情。

    “我看环三爷要改过极难,他心胸狭隘,事事计较高低,怕是很难放下心中成见。”裴石毕竟总管着府中护卫,留着这么一个隐患在府中,他很难不发表意见,“他如今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奶奶还是尽早为他找一出路,免得往后成一祸害,夜长梦多。”

    黛玉抬眼瞧他,笑说:“你找他谈过了?”

    “只是劝了几句,奈何鸡同鸭讲。他听不听是他的事,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裴石说着起身作揖,“若奶奶并无吩咐,我便先告辞。”

    黛玉笑着点点头,“裴总领,多谢你。”

    “谢我作甚?”他略微挑眉。

    “环三爷虽也是府中少爷,但是他不似宝玉那般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而是在姨娘身边长大。”她语气温和,却无讽意,“赵姨娘一辈子都在与人争高低,见不得旁人比她好半分,却不知人在屋檐之下,收敛锋芒、徐徐图之,方能得长远。”

    她坐于主位,望向窗外的天色,似是随口而谈,又似在叹息什么,“你虽是外人,若是他早些年就有人像你这样对他多加规劝,怕也不至于学得他母亲那样,走到今日这一步。”

    裴石静默片刻,忽而开口问:“二奶奶自己,可也有这样一人?”

    黛玉原本正饮着茶,被这突兀一问轻轻一顿,旋即眼眸转向他,唇角带笑:“裴总领怎的问起我来?”

    “听闻二奶奶在贾府客居多年,孤身一人,所承之冷落远非环三爷可比。”裴石眼中神色不变,只道,“既能一身清白行至今日,想来是也曾遇人相助、真心以待。”

    “许是老太太教得好吧……”她轻声说着,却只说了一半,便顿住了话头。

    她低头将茶盏轻轻旋转两圈,嘴角依旧带笑,却像是在那笑意中把未出口的千言万语一一遮住,半分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