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份暴露(第2页)

"莫问窗外雪,只管灶上烟。"何雨柱背得滚瓜烂熟,可舌头突然打了结,"但林默他......"

何大清从水缸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结上的刀疤随着吞咽上下滑动,"两年前我在丰泽园掌勺,东交民巷的军爷要吃芙蓉鸡片。就因为多瞅了眼他腰上的王八盒子,你猜怎么着?"他突然抄起菜刀往砧板剁去,半扇肋排应声而断,"三伏天跪在青石板上切了一宿萝卜花!"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何雨柱盯着案板上寒光凛凛的片刀,那刀刃映着父亲扭曲的脸:"可是......""可是什么!"何大清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碗口大的烫疤,"知道这怎么来的?给城里的大官儿做夜宵时走神多听了一耳朵!"他抄起铁勺在砂锅沿敲得铛铛响,"这世道,厨子的耳朵就该聋着,眼睛就该半瞎着!"

"要改天换日是不是?"何大清突然压低嗓门,震得窗纸嗡嗡响。他扯开碗柜暗格,摸出个青花瓷药瓶,"知道这是什么?砒霜!当年同仁堂掌柜偷偷给的。"枯树皮似的手指摩挲着瓶身,"多少达官显贵死在这小玩意儿上,可掌勺的厨子呢?坟头草都换八茬了!"

"迷爹我十三岁在泰丰楼当学徒,见过个卖烟卷的小子。"何大清往灶膛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响,"就因为捡了张传单,被侦缉队逮去灌辣椒水。回来时十个指甲盖......"他突然抓起笊篱在沸水里搅了搅,"就像这锅里翻腾的猪蹄,皮肉都褪尽了。"

何雨柱盯着锅里上下沉浮的八角,突然想起晌午兵痞刺刀上晃动的红穗子。他张了张嘴,却被父亲拿炒勺指住鼻尖:"明儿起跟着我学红案,白案摊子收了。"

"我不!"何雨柱梗着脖子往后躲,后腰撞上碗柜震得瓷碟哗啦作响,"

何大清突然冷笑,从橱柜深处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里头是半本焦黄的《随园食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穿长衫的年轻人站在"味莼楼"匾额下,身后站着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

何雨柱瞳孔骤缩——那眼镜先生竟与林默有七分相似!

"几年前,这位先生去尝西湖醋鱼。"何大清指尖拂过照片,在眼镜先生领口的铜纽扣上顿了顿,"三个月后,味莼楼叫炮弹轰成了渣。"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背像只烧红的大虾,"新世道?锅还是那口锅,换的不过是掌勺的人!"

何大清把照片重新包好,突然抽了抽鼻子:"当归放多了。"他掀开砂锅盖搅了搅药膳,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眼,"当年同仁堂掌柜教我认药材,说党参补气,黄芪固表......"铁勺在锅沿敲出个颤音,"可这世道,最补的是装聋作哑!"

何雨柱刚长反驳就见父亲从砂锅里舀出勺汤,吹了吹递过来:"喝。"

"烫......"

"烫才知道疼!"何大清把汤碗往桌上一蹾,汤汁溅在《随园食单》封面上,晕开一朵褐色的花,"前儿给贝勒府送席面,听见个新鲜词儿。"他往太师椅上一坐,椅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叫什么......进步青年。"

何雨柱手一抖,汤匙磕在碗沿叮当作响。月光移过窗棂,照见碗底沉淀的党参须子,像极了蜷缩的蜈蚣。

"咚!"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何大清抄起菜刀就要往外冲,却见儿子己经窜到门边。何大清一把扯住他后襟,力道大得几乎撕破棉袄:"作死啊?那是枪声!"

"小林今晚......"

"闭嘴!"何大清突然捂住儿子的嘴,手指沾着炒糖色的焦甜。他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半晌,胡同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喝骂。

等脚步远去后何大清才松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怒喝道:“你还想去管小林的事?没听见刚才的枪声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雨柱掰开父亲的手,急切道:“爹,小林他是好人,他干的是为咱老百姓的事儿,我不能不管。”

何大清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却终究没落下,“你个傻柱子,这是要把命搭进去!”

何雨柱梗着脖子,眼眶泛红:“爹,我不怕。小林说他们是为了让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想帮他。”

何大清又急又气,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懂什么!这是掉脑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