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尘海行舟

北域归墟阵前的风带着铁锈味。林茗天指尖捻起一缕黑雾，尘埃在指缝间流转成细密的滤网，将黑雾中裹挟的戾气悉数剥离。滤网上的银白星芒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某种更深沉的危机——这已是他连续第三日加固阵法，可噬仙潮的反扑一次比一次猛烈。

“林道友，西南角的阵旗又被腐蚀了！”天机阁长老的呼喊从烟尘中传来，老人手中的阵盘正冒着黑烟，盘面上代表西南阵眼的星辰符印已黯淡大半。

林茗天身形化作青灰色流光掠至阵旗旁时，正见三根白骨幡缠绕着黑雾啃噬阵旗的旗面。幡面上的九头蛇纹章吞吐着血雾，每一次吞吐都让阵旗的青灰灵光淡去一分——那是幽冥教残余炼制的“蚀灵幡”，专门吞噬阵法灵力。

“尘锁！”

低喝声中，流光突然炸开，化作亿万青灰丝线。丝线如蛛网般罩向白骨幡，每一根丝线上都流转着星轨纹路。那些纹路触及血雾便剧烈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狂躁的黑雾竟像被冻结般凝固在半空。

“这是...将星轨法则凝入尘埃？”离火门主拄着烧得焦黑的拐杖赶来，看到白骨幡上的丝线正顺着幡面的蛇鳞纹路爬行，每爬过一处，蛇鳞便化作灰白色的粉末簌簌剥落，“连邪器的器灵都能吞噬，这‘尘丝缚’的神通，怕是已摸到法则门槛了。”

林茗天没回头，指尖在虚空画出三道弧线。被尘丝缠绕的白骨幡突然从中折断，断面处涌出的黑气刚要四散，就被凭空出现的青灰旋涡卷了进去。漩涡中心闪烁着银白星芒，那是他以“星尘噬”改良的“尘海归墟”，能将吞噬的邪力在星轨运转中彻底碾碎。

“不是法则，是‘势’。”他看着漩涡中渐渐消散的黑气，声音混着尘埃的震颤，“当尘埃多到能自成星海，每一粒都能借到星轨的势。”

话音未落，归墟阵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嘶吼。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方蠕动的黑色巨物——那是无数噬魂石粉末凝聚成的九头蛇影，蛇瞳闪烁着幽蓝鬼火，每一次吐信都让天地间的灵力剧烈波动。

“是幽冥教的‘万魂噬天阵’！”百草堂传人举着丹炉后退半步，炉中净化黑雾的丹药正剧烈跳动，“他们把没被净化的噬魂石粉末聚成了上古凶兽虚影，这是要强行破开归墟阵！”

九头蛇影的巨口猛地张开，九道黑柱如激光般射向阵眼。林茗天脚下的尘埃突然隆起，化作高达千丈的龟甲护盾，护盾表面的星轨纹路亮起，将黑柱尽数挡在阵外。可黑柱撞击的刹那，龟甲上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这已是他将“万法不侵”催动到极致的防御，竟被一击逼至溃散边缘。

“寻常防御挡不住，得用‘尘海行舟’。”林茗天突然咬破指尖，精血滴在尘埃中瞬间化作猩红纹路。龟甲护盾轰然炸开，化作无边无际的青灰色海洋，海水里沉浮着亿万星辰光点，每一波浪涛都顺着星轨的轨迹起伏。

九头蛇影的黑柱落入尘海，就像投入深渊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激起便被海水吞噬。那些蕴含着吞噬之力的黑柱在尘海中分解，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被星辰光点吸收，海面上竟升起一道道七彩虹桥，桥身由凝结的尘埃构成，桥头蹲着形态各异的灵兽虚影——那是被尘海净化的邪力所化，此刻成了守护阵眼的灵卫。

“这...这是把归墟阵变成了活物？”离火门主看着尘海中自动修复的阵法纹路，突然明白林茗天的用意。寻常阵法是死的，可当阵基与尘埃结合，就能借星轨之力自行衍化，就像在海中航行的船，既能随波逐流，又能借浪行舟。

九头蛇影显然被激怒了，九个蛇头同时转向林茗天的方向，鬼火凝聚成九道利爪抓向尘海。林茗天站在浪尖，尘寰剑突然出鞘，剑身上的星芒与尘海共鸣，掀起万丈高的浪潮。浪潮中，无数尘埃凝聚成青灰色的剑鱼，鱼群顺着星轨排列成剑阵，迎着利爪冲了上去。

“星尘剑鱼阵！”林茗天剑指苍穹，剑鱼群突然加速，每一条剑鱼的眼眶都亮起星芒，在半空划出璀璨的光轨。这些光轨交织成巨大的星图，将九头蛇影困在中央，剑鱼则顺着星图的脉络游动，不断啃噬着蛇影的躯体。

黑血从蛇影的伤口涌出，落在尘海中却被瞬间净化。林茗天突然发现，蛇影的血液里藏着极细微的金色丝线，那些丝线遇到尘埃便剧烈挣扎，像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寄生虫。他指尖的尘埃突然化作显微镜般的薄片，透过薄片看清了丝线的真面目——那是用无数修士的残魂炼制的“魂丝”，难怪能驱动这么多噬魂石粉末。

“原来不止是噬魂石，还有这么多冤魂。”林茗天的声音冷了几分，尘海突然掀起旋涡，旋涡中心的星芒化作巨大的漏斗，将那些魂丝从蛇影体内强行抽出。漏斗上方，尘埃凝聚成无数细小的莲花，每一朵莲花都托着一缕魂丝，星火在花瓣间跳动，将魂丝上的怨念渐渐烧尽。

“是超度！他在用尘埃超度冤魂！”百草堂传人突然惊呼。那些被净化的魂丝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尘海的星轨中，原本青灰色的海水竟泛起淡淡的金色，连星芒都变得温暖了许多。

九头蛇影因魂丝被抽离而剧烈颤抖，九个蛇头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啸声中，无数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在半空凝聚成密密麻麻的鬼面，每个鬼面都张开嘴啃咬尘海的壁垒。归墟阵的光芒开始闪烁，显然已到了承受极限。

林茗天突然纵身跃起，尘海随他的动作竖起，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青灰色幕墙。幕墙上，星轨纹路急速流转，尘埃在幕墙上凝聚成无数细密的齿轮，齿轮转动间，竟发出类似钟表的滴答声——这是他结合“尘埃万化”与星轨衍化创造的新神通“时光尘幕”，能将攻击的力量分散到不同的时间节点。

鬼面撞在幕墙上的瞬间，动作突然变得迟缓。有的鬼面刚接触幕墙就化作飞灰，有的则在半空中凝滞，还有的竟倒退着飞回黑雾中——它们的攻击被尘幕分割到了过去、现在与未来，自然无法对归墟阵造成实质伤害。

“这是...操控时间的力量？”离火门主手中的拐杖“当啷”落地，他活了五百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时间法则融入尘埃。可眼前的景象不会骗人，那些鬼面就像被困在无形的琥珀里，只能徒劳地挣扎。

林茗天没理会众人的震惊，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尘幕。时光之力对心神的消耗极大，他的鬓角已渗出细汗，汗珠落在尘海中，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星灯，灯芯闪烁着他的神念，帮他分担操控的压力——这是“尘埃分神”的妙用，能将自身神念附着在尘埃上，形成无数个微型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