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第2页)
刘妧指着锦屏上的织梭:“这梭子绣得好,是谁的手艺?”
使者笑道:“是瓯雒部落的阿侬,她现在织锦比纺芭蕉布还快。前儿李氏儿媳教她织‘汉越同耕图’,她织到半夜还不肯睡,说要献给陛下。”
未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陈阿娇的披帛上投下菱形光斑,像撒了把碎银。
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三个交趾女子走进来,她们穿着汉式襦裙,裙摆绣着越式花纹,手里捧着织锦机零件——梭子、综片,还有卷染得鲜亮的彩线,红得像扶桑花。
“陛下!太后!”阿侬的脸涨得通红,举着彩线说,“织...织稻穗!换...换区田书!”她身后的越女解开包袱,露出块刚织好的锦帕,上面的稻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子认真劲儿。
陈阿娇把她们拉到身边,珍珠璎珞蹭着她们的发顶:“好!哀家让尚方署铸‘农技印’,凭着这印,农学弟子上门教耕织!”她指着彩线,“这颜色真鲜亮,用什么染的?”
“用...用扶桑花!”阿侬指着窗外,“汉家姐姐说,能...能织出太阳的颜色。越人...越人喜欢太阳,稻子...爱太阳。”
李氏儿媳在一旁补充:“阿侬她们还学会了用苏木染红色,靛蓝染蓝色,说要织出湄公河的水色呢。”
卫子夫展开《民族交流录》,指着其中一页:“女户们用织锦换了瘴气地图,比汉使绘的详细。前儿王老实家狗剩被蛇咬了,按图找的草药,抹了就好,那草药长得像咱们的紫苏,越人叫‘蛇怕草’。”
账册末页贴着李氏儿媳画的“互市图”:汉家女子抱锦缎,越女捧药草,中间摆着算筹,旁边写着“三匹锦换蛇药,值!李寡妇说,这药比长安的金疮药管用。”
“李寡妇还学会了越语,”卫子夫补充道,“说要教越人女子算数,说‘会算账才不会吃亏’。昨儿她教越人用算筹算收成,越人都看呆了,说这小木棍比贝壳好用。”
申时的更鼓敲过,“咚——咚——”声在殿内回荡。
刘妧望着《二次迁徙计划》,上面列着“增派织锦女、铁匠各千人”,眉头微蹙:“还得加派些木匠,越人的高脚屋不错,让木匠学学,改良一下,既防潮湿又结实。”
“传旨,”她提笔蘸墨,“第二批迁民增派文院女徒,教越人织锦、算学。告诉她们,不光要教手艺,还要学越人的好话,懂他们的规矩。”
陈阿娇立刻接话:“我让泛胜之编了‘织锦农书’,把区田法画成织锦纹样——越人看不懂字,总认得锦缎上的花。你看这‘行距如经,株距如纬’,画得多明白,连我都能看懂。”她翻出样稿,上面的田垄果然像极了锦缎的纹路。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稻田旁,新割的稻穗扎成束,插在殿角当装饰,清香满殿。
陈阿娇给交趾使者斟稻花酒,酒液泛着浅黄:“文院女徒在编‘汉越农歌’,用织锦的调子谱的,说越人爱唱,这样学起来快。昨儿我听见她们唱‘稻花香,锦缎长,汉越一家谷满仓’,挺顺口的。”
使者饮尽酒盏,掏出卷图腾:“首领说,汉家织梭比铜鼓神奇,能织出稻穗,还能织出好日子。”他指着图腾上并排的汉犁与越锄,“这是咱两家的日子,像这犁和锄,缺了谁都不行。”
卫子夫搅着稻米粥,轻声道:“少府算过,交趾的粮食够接回十万戍边兵——让他们回家种地,比在边关啃干粮强。前儿戍边将军的家信里还说,士兵们听说交趾有田,都盼着轮换呢。”
刘妧摸着“归化令”玉节,忽然笑道:“让尚方署铸‘汉越同耕’铜犁,犁柄刻双语‘丰收’,发到各部落去。告诉他们,这犁不光能耕地,还能当信物,凭着它,汉家和越人互相借粮、借农具,不用立字据。”
陈阿娇拍手道:“我早让匠人改了犁头,做成锦梭形状,说这样入土更顺——越人见了都笑,说这是‘会耕地的织梭’,现在家家户户都想要一把呢。”
此刻的交趾“织锦里”,李氏儿媳正教越女织“稻穗锦”。织机“咔嗒”声混着蛙鸣,像支自然的歌谣。
“经线要直,像主渠;纬线要匀,像支渠,”李氏儿媳握着阿侬的手,“这样稻穗才饱满。”
阿侬猛地投出梭子,这次竟没跑偏,引得众人欢呼。阿月举着稻穗花环跑进来:“娘!汉家哥哥教我用算筹量田了!我算的这块田,能收十石稻子!”
不远处,王老实正收割首茬占城稻,镰刀“唰唰”作响,金黄的稻穗堆成小山。狗剩背着竹筐捡稻穗,嘴里哼着新学的农歌:“稻子长,锦缎长,汉越一家谷满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