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85章

第85章

盛怀宁的脑子这会才算真清醒了过来,看着这么一场本来以为要闹大的事被他悄然几句话化解,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手心的触感犹在,她弯了弯指节将手抽出来,见盛相看过来,她说。

“时候不早了,外面天冷,爹还是快回去吧。”

谢离身上的高热没散,在外面这么站着,盛怀宁到底是担心会更严重。

她提醒起来,盛相才想起自己与皇后的事情还没商议完,二人对视一眼,盛相道。

“好,那阿宁也快点回去吧。”

“我去找嫂嫂。”

盛相与皇后点头离开,盛怀宁看向谢离。

“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谢离无辜摊手道。

“宫中来了消息说等会要过来,我不想见他,打算回太子府,见你睡得熟,就想着这么一段路,将你抱过来就是了。”

也没想到皇后和盛相会在这。

更没想到盛怀宁会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醒。

这事情撞到一起实在太巧合,但好在盛相没说什么,盛怀宁长舒一口气,拉着他往屋檐下走。

“还高热着你就敢在外面站这么久。”

“已经不下雪了。”

雪停风止,廊下安安静静,只影影绰绰地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随之盛怀宁又拧眉对他说。

“还有,以后你不能这样……”

在东宫被他哄骗着答应了条件,吻了便吻了,今天抱着她出来,还好是被盛相看见了,要是换了别人,她的脸往哪搁?

她话说的欲言又止,谢离轻笑一声。

“不能如何?”

谢离身上带着年少谢子瑾的恶劣,明明看得出她要说的是什么,偏生要看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自己不想说的话,再逐句拆字地调笑她。

“反正你知道。

我们如今……没那样的关系。”

盛怀宁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

但耳侧的红在黑暗里被谢离捕捉了清楚。

小姑娘最嘴硬心软,要是真无意,旁人哪能这样近了她的身?

“什么样的关系?”

谢离歪头看她,故作不懂。

“亲过抱过,如何能算没有关系?”

他步步走近,盛怀宁被这句话问的一阵心虚,梗着脖子道。

“那是意外……”

“还是说……”

意外不意外的谢离才不管,他到了近前,逼着她后退到墙壁前面,担心后面柱子凉,还伸手挡了一下。

盛怀宁退无可退,擡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谢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更显出几分勾人的意味,他凑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触感酥酥麻麻的。

“还是说宁宁,打算给我个名分?”

“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盛怀宁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下意识擡手推开他。

但好在谢离也没打算继续追着她逼问,顺势松开手,正色道。

“外面冷,宁宁快点回去吧。”

这人竟然不趁势要她继续回太子府陪着?

谢离察觉到她惊讶的眼神,捏了捏她的手指。

如今他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些,这么冷的天自然心疼盛怀宁,不想带着她来回折腾。

“走吧,送你回去。”

盛怀宁伸手拍开他。

“你别在外面动手动脚的。”

白皙的手背上落了点红痕,谢离老老实实收了手。

“啧,宁宁真是狠心。”

盛怀宁置若罔闻,对他道。

“外面冷,你别折腾了,先回太子府吧,我还要去找嫂嫂。”

谢离轻轻颔首。

“好,路上慢些。”

他目送着盛怀宁离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红痕,眸中闪过几分笑意。

若不如此时时刻刻想着办法和她亲近些,她怎么能慢慢习惯有自己在她身边的日子?

人从徐沅成了盛怀宁,学了一副稳重算计的样子,但骨子里还带着徐沅的纯真与好骗。

“小姑娘怎么这么好骗。”

他无声启唇落下一句话。

而这边,盛怀宁一路顺着往冬宴的宫殿走。

路上雪很深,她又没拿宫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周身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走过御花园的转角,面前骤然现出一个黑影,如一堵墙一样,立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还没站稳身子,就听见一句阴鸷冷戾的声音响起。

“盛小姐。”

这声音……

盛怀宁还没擡起头,就看到一角暗红色的长袍,和袖筒里那只残缺不全的手。

“魏大人。”

盛怀宁直起身子扫了一眼,发现这偏僻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连宫女都少路过。

魏谆在这堵着她做什么?

她对上魏谆的眼,见到那双眼里的阴鸷冷厉,以及几不可见晃过的杀意。

但盛怀宁并不在意。

魏谆看不惯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她也看不惯魏谆。

“魏大人,您在这堵着臣女做什么?”

魏谆一双眼扫过她。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在这堵盛怀宁。

近些天前朝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身上的伤没养好,气急攻心都是常态,只忙着笼络好自己手下的势力,今日在魏宫发了一同脾气,才打算出来转转,谁知道一拐角,看见了盛怀宁与谢离一起站在廊下。

那位平日淡漠冷然的太子,与她举止亲密有说有笑。

虽然早知道盛怀宁和谢离走得近,但看见了这对狗男女在他面前卿卿我我,魏谆还是一阵厌恶。

皇帝都把对盛家的提防摆在明面上了,盛怀宁竟然还没发现不对劲,和皇帝的儿子走的这么近,果然是个浅薄的女人。

“不过路过罢了,盛小姐觉得你有什么本事值当咱家亲自堵你?

但瞧盛小姐这一路走来高兴的样子,想来这两天过得不错。”

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魏谆阴冷开口。

盛怀宁掀起眼皮。

“魏大人如此有闲情逸致出来闲逛,想来也过得不错才是。”

她笑眯眯地开口。

她当然知道魏谆这几日何等水深火热,但他越是往刀口上撞,盛怀宁就越是揭开他的伤疤。

果不其然,她一这样说,魏谆又想起近些天的糟心事,大手死死攥在一起,魏谆觉得自己要杀了盛怀宁的心都有了。

“盛小姐,你该庆幸这些天咱家忙着。”

“是吗?”

盛怀宁只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不然……盛小姐这会就没这个本事在这与咱家说话了。”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

“魏大人,您还真是喜欢说大话。”

魏谆最该庆幸他手中还有自己想查到的东西,不然她这会就算在这把人杀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盛怀宁眼中闪过几分冷意,不欲与魏谆多说话,刚要擡步离开,魏谆在身后道。

“盛小姐还熟悉这片湖吗?”

她脚步一顿,下一瞬,手腕被魏谆狠狠扯过去,她一时没防备,踉跄了一步,被他拉着走到湖边。

那湖水很深,冬日结着冰凌,只一点余光照着湖面,晃出两个人的身影。

盛怀宁当然记得。

这是四王府郡主谢妍落水的那片湖。

可是谢妍落水已经过去两年了,魏谆这会为何无故提起这片湖?

“熟悉怎么样,不熟悉怎么样,魏大人想说什么?”

她甩手推开魏谆,拂了拂衣袖站定。

魏谆看了她片刻,眼神晦暗不明,半晌阴沉沉地开口。

“盛小姐,我如今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盛怀宁眼神略沉,静静地等着魏谆继续说。

魏谆却避而不答提起了别的话。

“你说谢妍郡主要是没死,如今的盛小姐,该站在什么地方呢?”

谢妍与她争执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而后从湖边跌落下去,再被人救上来的时候,被太医诊出来在落湖之前就中了红障,但是凶手遍寻而不得,而皇上似乎也没有真去找的意思,甚至对红障之毒三缄其口。

为何魏谆这会突然要提起这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盛怀宁下意识想到了魏谆给四王用来陷害江敛的红障。

“谢妍的事,当真和你有关系?”

她骤然擡起头,对上魏谆的眼神。

魏谆几不可见地扯开个笑。

“盛小姐觉得呢?”

“你……”

盛怀宁刚要开口,魏谆打断她的话。

“盛小姐,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死了谢妍,也会有别人知道。”

盛怀宁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神色瞧不出有点不对劲。

“魏大人说的话,我听不懂。”

魏谆不以为意。

“装傻充愣的事情,做过一两次就够了。

不过盛小姐要是有心思演下去,咱家也愿意陪你玩上一二,就是希望盛小姐不要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的也许会是魏大人,但绝对不会是我。”

一番话到此结束,虽然二人神色都无比平静,但底下却藏着无数惊涛骇浪。

直到看着盛怀宁离得远了,魏谆还是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身后很快跟过来一个小太监,恰是魏谆的“干儿子。”

“爹,您觉不觉得,这位盛小姐,和某个人有些像。”

他若有所思地说。

“谁?”

魏谆扫过去一眼。

他身边的这个干儿子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见了人能过目不忘,这些年帮过魏谆不少事情。

“您记得夏公子死后,为了调查清楚柳阁的事,您吩咐儿子去过柳阁查那个花魁。”

魏谆沉沉应了一声。

“您记得那老鸨柳娘说,出了这事之后,花魁吓的不行,整日窝在屋子里魂不守舍日渐消瘦,染了一场病差点死了,偏生命好又在那时候遇见了贵人给她赎身。”

“你到底要说什么?”

魏谆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