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74章(第2页)

魏宫之外仍然重重把守着,但避开这些人并不是难事,二人照例选了个上次待过的房顶,那瓦片后来没人放回去,是以一低头就瞧得见里面的动静。

刚一站定,就听见魏谆往下砸了个杯盏。

“这老东西。”

“大人息怒。”

“咱家息怒不了,这是区区三千精兵吗?这是咱家的……咱家养了四五年的心血!”

魏谆气喘吁吁地说着,眼中蹦出几分恨意。

这可是他将来夺位推翻谢癸的时候,藏在手中的底牌,没想到一朝被谢癸找到了,将他掀了个底朝天。

要他如何能不恨?

“他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景山方藏的精兵的?

魏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低下头看到自己缺了一截的手指,忽然想到匪贼的事。

他的精兵是从那开始动用的。

难道是……谢离?

谢癸和自己的儿子密谋着早看不惯了自己,所以谢离在山脚下遇见他的时候,才将他堵在山下为难,后来他的人来了,谢离发现自己的精兵,回去告诉了谢癸,谢癸调查之后,发现自己真的藏了私兵,就找到了地方将自己的人一锅端?

魏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谢癸这个老狗贼,还真是深谋远虑。”

二人这几年隔阂越来越深,谢癸这老狗贼也知道提前打算了。

这几天在朝堂上,自从自己下手之后,谢癸也没少盯着自己手下的大臣动手。

今天他参了礼部尚书一本,明日谢癸就寻了理由贬了他手下一个将军。

背地里还想方设法地对自己的精兵动手。

“他那个儿子也是个不能轻视的……”

魏谆喃喃道。

但当务之急自然不在谢癸的儿子。

他积怨已久的是谢癸,下意识也把剿匪那日的事和精兵通通都恨在了谢癸头上。

魏谆死死地握着剩下四根完好的手指,眼神晦暗不明。

不能再等了。

他也要想办法削一削谢癸的势力。

不然这样下去,他一直被逼着打压,可不是个好事。

“你去,找周济过来。”

“周统领上次便说了,还您的恩情已经还过,以后要安心待在皇上身边办事……”

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魏谆捏了一旁滚烫的茶盏扔下去,眼神阴鸷。

“蹚了咱家这浑水,还想全身而退?”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去告诉他,如果他不来,那就别怪咱家将上次他背叛皇上的事告诉谢癸了。”

他要叫周济过来,反手狠狠捅谢癸一刀。

不然如何能消解心头之恨?

宫人当即领命退了下去,魏谆越想越气,眼神都充斥着几分红血丝。

“咱家……几年的心血啊!”

他喘着粗气喊道。

“干爹,您先缓一缓。”

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恭维地递上茶,一边走上前给他顺气。

这是魏谆前几年认的儿子,看他也算乖巧听话,办事妥帖又懂规矩,带在了身旁伺候,也算魏谆跟前的红人。

见他上前,魏谆到底消了几分气。

“你去……把夏侯爷找来。”

“您这是打算……”

“谢癸手下有个最得意的将军,咱家看不惯他许久了,让夏侯爷给他点颜色瞧瞧。”

魏谆这会恨红了眼,脑子一片混沌,撑着一口气道。

他的干儿子听了却有些犹豫。

“干爹,儿子觉得您这几日,颇有些不对劲,像是入了谁的圈套了。”

魏谆眯着眼看过去,眼中闪过几分危险,大手紧握成拳,差点把桌上最后一个茶盏扔到他头上。

“咱家看你也不清醒了。”

他身边的人,何曾有谁敢怀疑他的决定?

“您且容儿子说一句。”

魏谆静了声看他。

“本身您和皇上的关系有些紧张,但表面也没紧张到这个地步。”

毕竟连魏司马入狱,魏谆没和皇上谈拢把人救出来,也没闹得这么僵。

魏谆到底是会蛰伏的,没等到北齐的话之前,不会轻易与谢癸撕破脸。

可自从那日剿匪开始,到参奏朝臣,到精兵,朝堂上闹得热火朝天,这底下也不见安分。

实在有些奇怪。

“那还不是因为他灭了咱家的精兵,指使他的儿子对咱家逼迫下手,是他要先与咱家撕破脸的。”

魏谆恨声道。

“可是……您怎么知道太子是和皇上站在一起的呢?”

“谢离亲口所言,他们亲父子,还能说两家话?”

谢癸对这个儿子捧在手心里疼爱,简直是要他的命也给,谢离和谢癸关系能不好?

“儿子却觉得不一定。”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重重矛盾,发展的太迅速了,就好像是……奔着要瓦解谢癸和魏谆关系来的。

“你觉得?”

魏谆脑袋突突的疼,落下一句狠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质疑咱家的决定?”

魏谆一看到自己的断指就想到盛怀宁,想到谢离,更想到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谢癸。

登时一阵气血上涌,他到底是没忍住拿了桌上最后一个茶盏砸了下去。

“滚出去,喊夏侯爷过来。”

那杯盏精准无误地砸在他的额头上,砸开一个口子,鲜血涌出来,小太监把那句“再细查太子和皇上的关系”咽了下去,低着头道。

“是。”

魏谆越想越气,看什么都觉得不顺心,就算才得了太医嘱咐说要平心静气,他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时气血攻心,他眼前一黑,翻了个白眼昏倒了过去。

而此时,御书房里。

谢癸收到暗卫的回信之后,得知折了自己足有五千人,也是一阵心疼。

“没想到他竟然真有这么个本事藏了这么多人在景山。”

果然是早有二心。

“这个死阉人。”

谢癸眼中闪过几分狠厉。

“活该他是断了手指又损精兵。”

底下暗卫的头更低下去。

“传令辅国公入宫。”

“皇上,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

“那就想别的办法把他带进来。”

谢癸气不打一处来。

这五千暗卫的损失要是不在别的地方找回来,他心中怎么安的下。

必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撕下来魏谆的一块肉。

他倒要看看魏谆有多少本事。

暗卫领命而去,夜间的皇宫一片安静,浓重的黑雾掩盖了

魏谆昏死过去,魏宫乱成一团,二人满意地看了一场鸡飞狗跳,从屋顶上离开,心情大好。

回去的路上,长街一片安静,不见几个路人,只有二人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

“宁宁接下来……”

“你有魏谆手下所有臣子的名单吗?”

盛怀宁脑中转着,忽然开口问他。

“有。”

这么多年他虽然少参与政事,但是对魏宫的事也算上心,对魏谆手下的人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宁宁想要?”

“嗯。”

盛怀宁并不瞒他,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魏谆此时正是气头上,皇上想必也是要趁着机会下死手,我想助推一把。”

她嘴角勾起个不着痕迹的笑。

“对魏谆?”

盛怀宁轻轻点头。

当然要趁他病着,打蛇打七寸。

若能借着这个时间,把魏谆的势力瓦解的七七八八,可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好。”

她心中有主意,谢离便点头应下。

“你的旧疾,今日回去之后,当真可好了?”

“真好了。”

谢离轻声应道。

本就是日常发作,不过是今天严重了些,恰好被盛怀宁看到了。

他此时自不想盛怀宁多为他担心。

“我已经问过二哥神医的事了,若能找到,就请那位神医瞧一瞧。”

“你二哥今日……”

提起江敛,谢离有些迟疑地问。

“你放心,我回去已经与二哥说明了原因了。”

“那便好,前面因为那件事江二还怪着我,要是再……”

谢离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调侃两句,忽然察觉到身旁气氛一变,凌厉的气劲卷着杀意袭来,破空声在耳边响起,一支箭羽飞速朝着二人的方向飞射而来。

盛怀宁反应极快,闪身扯着谢离避开。

继而眼神一冷,看向不远处屋檐之上躲着的刺客。

刺客纷纷现身出来,盛怀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谢离微一扬眉,与盛怀宁并肩站着,扫了一眼刺客,估摸着有十多个人。

只有他和盛怀宁两个人……应当也应付的过来。

想到这,谢离倒有了心思与盛怀宁调侃。

“你觉得这些人,是冲着我来,还是宁宁来?”

盛怀宁漫不经心笑了一声。

“冲着谁来重要吗?反正都要死在这。”

对面的刺客似乎被她这句话刺激了一下,登时冷笑。

“如此口出狂言,我倒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说罢,最前面的刺客一扬手,身后的十几个人顿时冲了上去,两波人打在一起。

盛怀宁担心着他身上的旧疾,走在了谢离前面,握着手中的匕首扬手割穿了一个刺客的脖子。

鲜血洒出来,她连神色都不变,紧接着闪身避开刺客的攻势,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但谢离也没闲着,他运起掌风击退最前面的刺客,袖风一卷扫开几个刺客,一步一步逼着几人往后退。

盛怀宁的剑法极好,她砍了一个刺客之后,劈手拿了他的剑,用着徐家的剑法更是如鱼得水,三四个刺客同时缠着都不能奈何她。

十几个刺客的剑法武功不错,但奈何没人想到盛怀宁与谢离的武功也这样高强,没过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倒地了一大片。

正在盛怀宁干脆利落抹了一个刺客的脖子的时候,一转头瞧见一个已经倒地的刺客踉跄着站起身,拿着地上的剑冲谢离的后背刺去。

“谢子瑾。”

她瞳孔一缩,擡脚踹开最近的刺客,一闪身到了谢离身边,运起掌风毫不犹豫地朝刺客打去。

这掌风极凌厉,一掌将那个刺客拍飞,但同时他却拼尽全力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甩了出去。

动作太快,盛怀宁的掌风来不及收回来,那匕首飞刺过来,她瞳孔一缩,正打算推开谢离的时候,却忽然面前闪过一道身影,谢离横过来一条手臂,挡在她身前。

那把匕首精确无误地刺中了他的手臂。

鲜血飞溅,血肉扯开,映着一身白袍,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有一瞬间,盛怀宁呼吸狠狠一窒,惊吓与恐慌席卷到心头,她面色一白,下意识扶住他踉跄倒过来的身影,尖声喊道。

“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