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遗忘星域
遗忘星域的时序之困云澈的银环在腕间剧烈震颤时,星图上标注"遗忘星域"的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新神殿穹顶的水波状涟漪突然化作漩涡,一股无法抗拒的拉扯力从漩涡中心涌出,将他与身边的萧珩、姬凝霜一同卷入。紫电般的时空乱流在耳畔呼啸,他下意识握紧银环,却见环身的纹路正以逆序流转——仿佛连这贴身器物都在抗拒着某种时空法则。
"抓紧!"萧珩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手中的玉佩突然迸发出青蓝色光罩,将众人裹在其中。光罩撞上无形的时空壁垒时,云澈瞥见姬凝霜的仙裙下摆正以诡异的弧度飘动,那些本应向下垂落的丝线竟在缓缓上收,如同被倒放的水流。
当眩晕感终于褪去,他们坠入了一片粘稠如墨的迷雾。脚下是触感温润的草地,草叶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枯黄蜷缩成鲜绿的嫩芽,连带着泥土里刚探出头的蒲公英都缩回了花苞。云澈俯身触碰地面,指尖传来的不是寻常土地的冰凉,而是一种介于温热与寒凉之间的奇异震颤,仿佛有脉搏在地下深处跳动。
"这里的时间在倒流。"姬凝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红叶,却眼睁睁看着叶片从深红褪成浅黄,最后变回翠绿的新叶,逆向飘回头顶的枝头。枝桠间栖息的夜枭正张开翅膀,羽毛却一片片缩回羽管,最终化作巢中嗷嗷待哺的雏鸟。
萧珩的玉佩悬浮在半空,发出细碎的嗡鸣。"玉佩说,这片星域的时空轴被硬生生拧成了麻花。"他指向远处的星空,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那些本应西沉的星辰正沿着反方向爬升,连北斗七星的斗柄都在逆时针转动,划出与记忆中完全颠倒的轨迹。
迷雾中突然传来木杖点地的笃笃声,三声,不疾不徐,却像重锤敲在众人绷紧的神经上。云澈握紧银环后退半步,环身的温度骤升,那些古老的纹路竟在体表投射出半透明的光幕,将姬凝霜护在身后。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浓雾中显现。老者身着灰蓝色长袍,衣料上绣满了流转的银线符文,那些符号时而化作飞鸟振翅的轨迹,时而凝结成沙漏漏沙的纹路,最终在袖口处汇聚成一枚逆时针旋转的钟摆图案。云澈瞳孔微缩——他曾在古籍残卷上见过类似的纹样记载,那是传说中早已随上古时序神殿一同湮灭的"时序符文"。
"千年了,终于有活物闯进来了。"老者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露出一张布满沟壑却目光清亮的脸。他的胡须雪白,却在以极慢的速度变短,仿佛正时光倒流般回到年轻时的模样。木杖顶端镶嵌的墨玉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一片星图虚影,那些逆向运转的星辰在图中竟组成了完整的锁链形状。
"晚辈云澈,敢问前辈是?"云澈注意到老者长袍下摆的磨损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那些撕裂的纤维如同拥有生命般相互缠绕,最终恢复成崭新的模样。
"守时者。"老者的声音带着穿越时光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这片星域的看守人,也是...囚徒。"他顿了顿木杖,星图虚影突然剧烈抖动,锁链形状的星轨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细看之下竟是正在倒流的时间碎片——有流星从地面跃回天际,有枯骨长出血肉,甚至有一道闪电从地面爬向云层。
姬凝霜的指尖萦绕起淡金色仙元,她望着不远处一株从枯槁变回苍劲的古松,语气中带着惊疑:"倒流之力?您是说,这里的时间在逆向流动?"
"不止是逆向。"守时者的目光扫过萧珩悬浮的玉佩,"是被禁锢的逆向。正常的时光倒流会遵循因果,而这里..."他指向古松下的一块青石,石面上的雨痕正以诡异的轨迹收拢,最终凝结成悬在半空的雨滴,"连因果都被拧成了死结。千年间,我看着自己从垂垂老矣变回花甲,再到而立,却始终走不出这片迷雾。"
萧珩突然轻咦一声,他手中的玉佩正发出与木杖墨玉相同频率的震颤。"它说,这里的时空锚点出了问题。"他凝视着玉佩上浮现的裂纹,那些纹路正以逆序愈合,"就像...钟表的齿轮被强行反转,却卡在了某个节点。"
守时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你这物件与星域核心有些渊源。"他转身向迷雾深处走去,"跟我来。你们能穿过时空通道来到这里,或许正是解开困局的关键——毕竟,能打破规则的,从来都是不速之客。"
随着老者的脚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更剧烈的异变。云澈等人踩着的草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翠退回枯黄,又从枯黄变回初生的嫩绿,仿佛在时间的夹缝中反复横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却夹杂着某种金属锈蚀的味道,那是时光被强行扭曲时产生的特殊气味。
"千年之前,这里并非如此。"守时者的声音在迷雾中回荡,带着悠长的叹息,"那时的遗忘星域是时序神殿的观测站,我们在这里记录宇宙各处的时间流速,维护时空平衡。直到那场...黑暗本源撕裂宇宙的浩劫。"
萧珩的玉佩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他皱眉道:"黑暗本源?您是说,导致三界裂隙的那场灾变?"
"比那更早。"守时者的身影在迷雾中时隐时现,"当黑暗本源的触须探入这片星域时,我们启动了'时序之核'进行抵抗。那是一枚能调控时间流速的神器,本想将黑暗能量放逐到时空乱流,却没料到..."他顿住脚步,前方的迷雾突然散开,露出一片巨大的空地,"它吸收了过多的时空能量,从平衡的守护者变成了混乱的源头。"
云澈倒吸一口凉气。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数十丈高的青铜巨钟,钟体布满了与守时者长袍相同的时序符文,只是这些符文都在逆向流转。最诡异的是钟摆——那枚通体漆黑的钟摆正以稳定的频率逆时针摆动,每一次摆动都会让周围的时空产生细微的扭曲,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随之逆向飞舞。
"时序之核?"姬凝霜望着巨钟顶端那道贯穿钟体的裂痕,裂痕处正有淡紫色的能量溢出,那些能量在空中凝结成倒流的星河流转轨迹,"这口钟就是?"
"它曾是平衡的象征。"守时者的目光变得复杂,"上古时期,由造钟人亲手锻造,用来校准宇宙各处的时间流速。钟摆顺时针摆动时,能稳定时空;逆时针...则会吞噬时间。"他指向钟体上的一道凹槽,那里残留着干涸的黑色痕迹,"黑暗本源来袭时,我们强行逆转钟摆,想用时间逆流的力量回溯灾变的源头,却没想到..."
"它失控了。"萧珩接口道,他的玉佩此刻已飞到巨钟前,与钟体共鸣出低沉的嗡鸣,"玉佩说,钟内有股强大的意志被时间困住了。"
守时者点点头,木杖在地面划出一道符文,符文亮起时,青铜巨钟发出悠长的轰鸣,那声音竟在空气中形成逆向传播的波纹——先听到余韵,再听到钟鸣的本体。"造钟人。"他一字一顿道,"钟成之日,他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注入其中,与钟体共生。当钟摆逆转失控,他的神魂也被永远困在了时间倒流的循环里。"
云澈的银环突然灼热起来,环身的纹路投射出半透明的光幕,光幕中浮现出无数细碎的画面:有匠人在星河边锻造钟体,有钟摆顺时针转动时的璀璨光芒,有黑暗本源来袭时的漫天黑雾,最后定格在钟摆逆转的瞬间——一道模糊的身影被无数倒流的时间碎片包裹,困在钟体中央。
"他还活着?"云澈感到心口发紧,那些画面中的时间碎片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人的神魂。
"介于生与死之间。"守时者的胡须已经缩短到胸前,露出年轻了许多的面容,"时间倒流会剥离生命的流逝,却也会让神魂永远重复最后一刻的痛苦。千年间,我试过无数次靠近巨钟,却每次都被倒流之力弹回——我的时间线与这里的规则相互排斥,就像水与火。"
姬凝霜突然轻呼一声,她望着自己的指尖——那里刚才被迷雾中的荆棘划破,此刻伤口正以逆序愈合,鲜血从地面飞回指尖,伤口的裂痕相互贴合,最终恢复如初。"如果时间一直这样倒流,我们会不会..."
"变成从未到来过的样子。"守时者的声音带着沉重,"三个月前,有一队星际商人误闯此地。我亲眼看着他们从壮年变回孩童,再化作襁褓中的婴儿,最后...消失在迷雾里。他们的存在被时间彻底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