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252章 昆明北京四合院与赛博楚门世界

未时三刻抵近篆塘水市。篆塘位于昆明西郊,是滇池北岸一处天然水湾,明清时期形成繁华的水陆码头。此时正值滇池水位高涨,芦苇荡随风起伏,数十艘渔船与货船泊于岸边,桅杆如林,缆绳交织成网。

水市依山傍水,西侧是西山龙门峭壁,东侧为滇池支流篆塘河,河面宽约百丈,水深可载两桅帆船。岸边青石板路蜿蜒至码头,路旁木桩拴满骡马,骡铃与船工号子混作一团。沿河搭建的棚屋连绵数里,檐角挂着咸鱼、腊肉,栈房门口堆着成捆的普洱茶饼与盐包。彝族山民叫卖松茸、鸡枞,汉商则吆喝着“新米上市”、“洋纱换山货”。

一队马帮的伙夫们卸下驮盐的骡马,盐袋“咚咚”砸在青石板上,震得鱼摊木盆里的银鱼乱蹦。盐商蹲在栈房门口,用普洱茶饼当秤砣,与彝族山民讨价还价:“三驮盐换十筐松茸,少一斤都不行!”缅甸来的英国商人撑着油纸伞,用昆明官话叫卖“洋火”(火柴)和“洋胰子”(肥皂),却无人问津——马帮伙计更中意彝族老妪的草药包:“这岩白菜治刀伤,比洋药管用!”

水市税吏乘小舟泊在码头,手持铁尺丈量盐包尺寸,厉喝:“盐引不足,每包加征‘河捐’半两!”马锅头递上早已备好的铜钱,税吏却撇嘴:“铜钱掺砂,按官价折半!”一名税吏借口“盐包受潮”,强行开包查验,趁机偷走二两盐粒,被马夫发现后反诬“偷盗官盐”,罚没半驮货物抵罪。

彝族背夫扁担压弯如弓,背上驮着百斤盐包,汗湿的麻布褂结出盐霜。一老妇蹲在河边搓洗衣服,旁若无人地唱《海菜腔》:“盐巴苦,盐巴涩,背到昆明换破锅……”瘸腿乞丐趴在粮船边,趁船工不备抓把糙米塞进口袋,被船夫用竹篙戳住后腰:“滚!这米是给昆明大老爷的!”

一艘雕花画舫泊于水市深处,舱内飘出鸦片焦香。法国传教士牵着狼狗巡视货栈,呵斥偷看货物的彝族孩童:“异教徒不得窥视上帝的货物!”孩童吐口唾沫,被母亲拽着耳朵拖走:“洋人惹不起!”

申时的斜阳穿过金马坊石柱,把驮马影子钉在拓东城老街的靛青地砖上。一行人到达了此行的终点--王家在昆明外城的一处宅邸。王月生在"宝芝林"药铺前嗅到缅甸肉桂与法国奎宁丸混杂的气味。像上次虹溪分别一样,者黑嫫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到家了,我该走了”。但却不是如同上次一样走出一段距离后背对着王月生说,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王月生的眼睛说的,没有像上次分别那样伤感,可能是再次的同行,让她心中有了慰藉与希望。王月生一脸平静地看着者黑嫫的眼睛说,“我家的房子有很多,但心只有一颗”。

者黑嫫在暮色中绽放的笑颜似乎让太阳再次东升。王月生站在宅门前,看着马帮的队伍逐渐远去。突然,马帮的那头瘸骡不知为何冲着忠爱坊方向长嘶。

像此时所有的世家大族一样,王家作为此时的云南首富,并未在省会大兴土木。毕竟,无论是几十年前席卷整个中国的太平天国运动,还是几乎同时代的1856-1873年的云南杜文秀回乱,都让所有大族知道韬光养晦、狡兔三窟的道理。尤其是持续近二十年的回乱,让云南人口从700万锐减至300万,大理等地十室九空,矿业、农业遭受毁灭性打击,云南经济倒退数十年。所以,王家现在是从重庆到成都到昆明至南宁、桂林、广州一路开枝散叶。仅在昆明,就跟其他几个大家族一样,内城官宦区一处不显眼的宅院做官场交际,外城现在王月生呆的商业区里一处宅院做个商业据点,远郊还有一座庄园做家族真正在昆明的基础。

这边王家的宅子,作为目前唯二大支的其中一支唯一继承人的王月生自然可以使用。对,现在王家家主是王炽,但王月生的爷爷是王炽的大哥,早亡,留一子,即王月生的父亲,也是早亡,这一支只留下他这独苗,不像叔爷王炽那支人丁兴旺,有好几房。但是,让王月生真正选择在昆明期间居住于此的原因,是宅子隔壁这间广东宝芝林药房的昆明分店。王月生这一支在王家大族内的核心产业就是这家药房,其他的钱庄和货栈两大业务都是叔爷那支的产业。当然,所有产业都要接受家族的统一协调,也都要向家族的公中上缴相当多的利润。

因为叔爷那一支主要在城里和郊外那处庄园活动,所以大家都默认让王月生独家使用这套宅子。此时,王月生自己选的李管家正笑吟吟地等在一旁,毕竟少爷多少年都没来到这处宅子了。当然,他可不知道,这所宅子下面的地下室里就有王月生用来传送后世物品的约柜,而地下室紧邻旁边的药铺,以往都是由药铺里王月生指定的专人从地下室另一个入口取货。王月生可是至少每月一次要在遍布全球的几处约柜仓库中交付或提取物资的。

王月生目送者黑嫫一行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回过身来,也笑吟吟地看着李管家,道“李叔久候了”,然后平举双手,让李管家按照风俗,用拂尘在外面的罩袍上掸去征尘。随后,门内出来两个丫鬟,一个举着铜水盆,一个捧着香胰子和面巾。王月生洗了下手,擦干,算是完成了回家前的仪式,迈步进入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