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249章 闺蜜合住与过关索岭(第2页)

关索岭位于澄江与晋宁交界处,是一座古老的关隘,为南诏古道要冲,山脊如刀削,两侧是百年野生漆树与华山松。晨雾中,松脂清香与腐叶的酸涩味弥漫,偶尔可见滇金丝猴在树梢跃过,惊落露珠。马帮沿着山路缓缓攀登,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松柏,古树参天,枝叶繁茂。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古道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转过鹰嘴岩,五尺宽的古道忽地开阔起来。被马蹄磨出釉光的青石板上,深浅不一的凹痕里汪着昨夜的露水,倒映出驮架两侧摇晃的普洱茶篓。道旁半倾的关索庙里,残缺的泥塑战马颈间还系着褪色的红布,供桌上散落着干瘪的野柿子和半截洋火柴——这庙宇既受马帮供奉,也庇佑着山间偷种罂粟的流民。

驮头马忽然冲着岩壁喷响鼻,众人抬眼望去,但见晨雾中浮出几行朱砂写的戒偈:\"走路莫看景,看景莫走路\"。字迹下方的石窝里,不知哪个朝代的马帮堆起七枚鹅卵石,石缝间竟生出一簇开着紫花的断肠草。

山腰残存明代屯兵石堡,夯土墙缝中钻出蕨类植物。半山腰有一座清代驿站“太平铺”,泥墙木梁结构,檐角挂着褪色的“茶马司”木牌。路旁石板上深浅刻着“丙午年重修”“光绪廿三年”等字样,记载着历代修路捐资的商号与乡绅名讳。

日头爬过三道山脊时,马队正穿过一片箭竹林。林间废弃的汛塘石墙上,同治年间修筑的枪眼已被爬山虎封死,却仍能瞥见半幅残破的黄龙旗缠在朽木桩上。

前方传来彝女的山歌调子,六个背柴的撒梅人贴着岩壁让道。她们绣满星月纹的坎肩上落着松脂,为首的妇人背篓里新采的鸡枞菌还沾着红土。老马脚子抛去块盐巴当谢路钱,为首的妇人却笑着指指马队最后的瘸腿骡子让众人小心些。

者黑嫫笑着路过几位妇人身边时,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然后叽里咕噜问了几句,随后乐颠颠地让老马脚子再给妇人几块盐巴,换了另外两个妇人背篓里的东西,然后兴冲冲地向好奇赶过来的王月生表功。

王月生拿过者黑嫫手中的东西,原来是颗不过小儿拳头大小的梨子,果皮自青转红时犹如火把燃焰,向阳面晕染出胭脂色的霞斑。表皮密布褐色星点,恰似火星迸溅的痕迹。果蒂处应该是被人在成熟前刻出形成十字褐色疤痕,在红皮下若隐若现。

王月生想也不想,一口咬下,顿觉酸冽醒神,一口牙倒了大半。者黑嫫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住,才告诉他,这是本地特产的火把梨,此时尚不得食;若在驮筐里闷上三日,便化作蜜浆般的软糯清甜。最妙是霜降后用稻草灰窖藏月余,届时咬破薄皮吮吸,冰凉果肉竟会带出些许酒酿的微醺。

王月生讪讪地点头称是,暗想着怎样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雾散时分,古道尽头现出三岔口的指路碑。朝南的碑面留着法国勘探队刀刻的拉丁文编号,朝北的却被苗人用鸡血画了驱邪的蜈蚣符。者黑嫫摸出王月生送给她的后世的指南针校对方位,一声马的响鼻声惊起碑顶打盹的绿翅鸦雀。

正午的日头刚舔到关索岭最高处的梁王山脊,几十匹驮马已踏进彝寨前的野柿子林。村寨依山而建,土掌房错落,屋顶晾晒着红辣椒与玉米,远处传来犬吠与碾米声。包着靛蓝头帕的妇人从垛木房里探出身,腰间银铃与檐下风干的麂子腿撞出清响。老马脚子解开灰马褡裢的瞬间,七块井盐在蕉叶里露出棱角——这是从黑井镇带来的雪花盐,阳光下泛着青玉般的冷光。每块约5公斤,盐在滇中山区是稀缺品,彝族人用它腌制腊肉、保存兽皮。一斤盐可换一斗苦荞约30斤,或者10倍重的,也就是10斤重的两只阉鸡。

几名彝族少女手持陶罐,罐中飘出荞麦粑粑的香气,拦住马帮去路。老马脚子用“通司话”(滇中混合方言)喊道:“盐巴换粮,各不相亏!”,对面彝语回应:“呀嘞,黑彝莫欺!”

三个绣花坎肩缀满银泡的撒梅姑娘,抬着竹匾从晒架后转出来。匾里躺着三条腊得透红的野猪肋,油皮上还沾着春茶熏烤的暗纹。马脚子掰下小块盐砖,换回满兜鸡枞菌——菌柄的红土印子还新鲜,定是今晨雾散时从松毛堆里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