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气

胎气

一宿的疯狂,秦凌霄整个人几乎都快散架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营帐里面的,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士兵操练的声音隐约地从外头传来。

秦凌霄记忆还没回笼,整个人都有点混沌,然而等他想翻身时,秦凌霄浑身全都僵住了。他疼得闷哼一声,吸着冷气又躺了回去不敢再动。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拆了又重新组装似的,浑身的骨头都酸痛得厉害,尤其是某个地方,传来的疼,居然还带着几分火辣辣的……

“屮!”两手紧紧抓着被褥,秦凌霄忍不住爆粗了。

“嗯?醒了。”门边,有人声突然传来。

秦凌霄猛地扭头,在看清楚说话的人是曲冀匪后,眼底的杀气这才消散,他压抑着深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曲冀匪直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来,只满脸复杂地盯着秦凌霄看。

他没有想到秦凌霄会步上自己的后尘,现在他们两个,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了。

“卫行渊呢?”秦凌霄突然开口,声音满是阴鸷。

曲冀匪回神,道:“他去给你配药了。让我来照看着你。”

秦凌霄狠狠吸一口气。曲冀匪听到了,默了片刻,才道:“你……咳,身体确实比我好。”

秦凌霄没有回复。

曲冀匪又说:“当初我……可是整整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吧,差点没去了半条命。”

秦凌霄僵了一下,微微歪头看他。

这些话说出口了,曲冀匪就再没有什么难说的了,他笑谈一声,又说:“你醒来还有行渊一直守着你,把你给安排好,我那会哪有什么人啊,睁开眼的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躺在树底下,身上除了一件御寒的披风,什么都没有不说,我还发着高热,要不是强撑着在草丛里挖了点草药自己胡乱吃了,估计我等不到你们回来的。”

果然,这些话,一下子就转移了几分秦凌霄的注意与杀气,他听着这些,脑子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曲冀匪当时的那个境况……屮!南宫灏根本就是个渣男用完就丢也没想着把曲冀匪给安顿好,至少找个人照顾一下!曲冀匪的身体可连他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

暗暗吸了口气,秦凌霄又握紧了手:“昨晚上的事……”

“嗯,大家都不知道。”曲冀匪说:“行渊大概是发现你有情况,跑你那边去了,其他人原本是想去看看的,但周吉书刚拦下他们,南宫灏跟元帅他们就过来了,大家没敢多待全都散了。”

秦凌霄听着,心里顿时复杂一片。

“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跟南宫灏的事的?”

曲冀匪突然开问,声音很轻,轻得听不出什么情绪出来。

秦凌霄轻叹一声,两手抱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处理了那些老将的时候知道的。”

曲冀匪皱眉。

秦凌霄:“南宫自己说了,抓到那条金竹蛇的时候你也在。”

所以大家就都知道了。

曲冀匪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无奈轻笑。

他还以为这个事除了他自己跟南宫灏不会有人知道的,结果却是大家都知道了,怪不得这些天顾淮卿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营帐里忽地就陷入了安静,曲冀匪没有说话,秦凌霄也没有开口,这难兄难弟像是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面,一直到营帐被人撩开,卫澜渊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时,曲冀匪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秦凌霄也擡头了,他自然是看到卫澜渊了,那瞬间昨晚上的记忆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地涌来,直让秦凌霄几乎咬碎了后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暴揍卫澜渊一顿。

他只是种毒了,并不是失忆了,所以他还清楚地记得昨晚上是他先扑倒卫澜渊的,而他会被卫澜渊给反扑只是因为他没!有!经!验!

屮!

秦凌霄瞬间感觉更加暴躁了。

卫澜渊虽不知道他此刻都在想些什么,却也能猜到几分。

走到床边,卫澜渊将手里端着的汤药放到床头。

“这是我刚熬好的药,你喝了能好得快些。”

秦凌霄眸光凶狠地朝那碗看去,没说话也没接。卫澜渊就顺势给他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又道:“你……你那处伤得有些厉害,我已经给你擦过药了,晚上睡觉再擦一次,明天醒来就不疼了。”

“你出去。”秦凌霄冷冷开口:“我想静静。”

卫澜渊没动,只微微皱起了眉。

秦凌霄未见动静,脸色一沉,当即怒喝:“出去!!!”

于此,卫澜渊才转身走出营帐,不过他没有走远,他就在营帐的门边,那颀长高挑的身影在帐帘后若隐若现。

“昨晚的事,其实也算意外。”卫澜渊的声音隔着帐帘传来:“六月天正是金竹蛇破壳而出的时候,树林里经常遇到并不奇怪,尤其是这长板林里想必是生长了许多金竹蛇喜食的植物果,所以才会弄得这些幼蛇有些随处可见,但即便是幼蛇,金竹蛇的毒性也依旧不可小觑。”

秦凌霄听见了,他眼神很冷,几乎不见丁点温度。

外头卫澜渊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知道你不喜欢,但那种情况,若不碰你,你只会更加受不住,当时不远处又有那么些人在,与其让你在那种情况下碰了别人,不如我……”

“滚!”秦凌霄没有忍住,突然怒吼,他顺手拿了床边柜子上汤碗朝门外砸了过去。

碗碎在卫澜渊的脚边,汤汁洒在他腿上。

卫澜渊低头看着,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阿霄,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回应他,依旧只有秦凌霄的一声怒吼。

滚。

……

秦凌霄跟卫澜渊之间,彻底闹掰了。

也或者说卫澜渊这个人,彻底进了秦凌霄的黑名单,不管做晚上的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秦凌霄被上了就是被上了。

因为这个,原定第二天就带人离开大军的他不得推迟一天,这异常让他那些后勤营的周吉书几人意识到了什么,却同时又觉得心惊胆战,不过秦凌霄既然没有开口问责他们,他们也没有傻傻地自己凑上前去领罪,但是……

眼看着卫澜渊彻底惹了秦凌霄的厌烦,周吉书还是没忍住问秦凌霄:“霄哥,明天我们走的时候,真的……不用跟行渊公子说……!”

说什么?

后面的话周吉书不敢说了,他只是提了卫澜渊的名字而已,就被秦凌霄一个眼刀看来,那瞬间周吉书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邢台等着刽子手的最后的裁决。

太可怕了。

周吉书不敢再说,收拾了碗筷就立即钻出营帐。

外头,后勤营的几个小兵等在这里,大家一看周吉书这个样子出来,顿时就明白了,秦凌霄这次是来真的,不是平日跟他们插科打诨的样子,顿时间,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只小心地回去收拾东西。

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军已经在准备拔营了,秦凌霄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也好了不少,他换下便服,带着包袱,一头长长的头发用发冠束成了个高马尾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精神而又干练,就是那脸上的阴霾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神色。

曲冀匪从外头进来,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还憋着气,顿时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出了营帐,大军外,周吉书等人已经等在这里,四五十人的队伍,一人一马场面看起来还颇为有些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