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第2页)
秦凌霄笑:“那就好,说来也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卫澜渊没有接话。
秦凌霄又问:“你这医术比镇上的寻常大夫都还要好,不知道你是在哪学的?”
“家里阿爹便是大夫,我很着他耳濡目染自然便学了几分。”卫澜渊说着,又补一句:“阿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秦凌霄听了,哦了一声就没有其他表示,他这反应让卫澜渊眸色暗了几分。
为什么他都给暗示了秦凌霄居然还是这样的反应?
抿了唇,卫澜渊突然不想说话。
秦凌霄可不知道卫澜渊有些在生闷气,他垂了眼,指尖轻撚。
“行渊,我能信你吗?”突然,秦凌霄开口,话音低沉中透着几分少有的凝肃。
卫澜渊微微一怔,似乎并不意外秦凌霄会突然这么问,他垂眸,看着秦凌霄下意识轻撚得指尖,没有说太多花哨的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是很轻很平淡的一声回音,却像是能突然抚平人那有些烦躁的心。
秦凌霄擡眼,眸光朝卫澜渊的瞳孔看了过去。
卫澜渊不愧是被秦凌霄下意识归位风华绝色的人物,他长相确实美极且又英气极了。
在秦凌霄认知里的男人,过分美丽都会显得有些娘气,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男是女,但卫澜渊却不会。
他的美昳带着男人独有的英气,一双双凤皮的眼睛,里面的眸珠隐约含着几分清冷,宛若深潭清亮透骨却又隐见波澜。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人,无形中给了旁人一种可靠的感觉,仿佛他的存在能扫平诸多烦忧之事。
是以“我能信你吗?”这句话,秦凌霄便几乎是脱口而出。
……
入夜,秦凌霄与卫澜渊一起朝着军营那边潜入而去,两人为了方便行事,直接打晕了两个小兵,换上兵服就入了大营。
军中情况并无异常,巡逻的士兵列队而行,站哨的卫兵即便是在深夜里,那身影也依旧挺得比值。
秦凌霄与卫澜渊一路进来,两人暗暗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就好像当初后勤营里并没有发生过兵变似的。然而越是这样,秦凌霄越是笃定后勤营被人洗牌了。
拧紧了眉,秦凌霄小心收敛心绪,突然手腕却被人拉住,他刚擡头时,整个人就被卫澜渊拉住,猛地一个转身藏到了身边营账的后面。
秦凌霄拧眉,神色凝肃地朝他看去。卫澜渊却将食指贴在秦凌霄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两人一起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营账那边传来的动静。
“阿斐,副元帅可在帐中?”
“谁啊?”
秦凌霄听这声音,微微一惊,他下意识的擡眼朝卫澜渊看去,心里却只觉得这个声音过于熟悉,就好像是……曲冀匪!
“元帅醒了,想见副元帅,特意派我过来传话的。”那边的小兵说着,顿了顿,又猜测道:“副元帅又不在营账里吗?”
那个阿斐叹了一声:“可不是吗?黄昏就跟大将军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样啊……”
“元帅醒多久了?”阿斐道:“不然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元帅吧,正好副元帅之前让我给元帅弄得草药已经配好了,马上就可以煎了。”
“副元帅倒是有心了。”那小兵笑道:“行吧,既然副元帅不在,那我便回去了,你一会煎好了药,直接给元帅那边送去便是。”
“行嘞,我知道了。”
那小兵点点头,转身走了,阿斐却在他离开之后,一个转身时也跟着骤然变了脸色,就仿佛刚才与他说话的小兵并不是他的战友,而是他他仇敌似的。
阿斐转身欲回营账,一颗石子却突然被人丢到脚边,他垂眼一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随后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什么,整个人就猛地转身直接朝着外头张望。
这外面并没有异常,远处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交叉而过,阿斐看着,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身侧的手忽地握成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
营账后,秦凌霄看着他的反应,只把眉头微拧了起来。卫澜渊却凝肃了神色,他眸色微凛,那警戒的样子明显随时都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前面那里,那个阿斐只在营账门口站了须臾,便又转身回了营账,他不知道是在里面忙碌什么,好一会才走了出来。
秦凌霄偷偷看去,见他手里像是拧着草药,人朝着火头营的那边过去,正待秦凌霄打算转身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就被阿斐给仍到了黑暗处。
卫澜渊看着,身影轻轻一翻,便掠了过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才发现只一张裹着小石头的纸条。秦凌霄再看阿斐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写了什么?”秦凌霄低声的问。
卫澜渊直接将纸条递给他看,只一眼秦凌霄就认出来这是曲冀匪的字迹!
只有他的字迹才写得像是狗爬一样!
不过这纸条上虽然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却已经将大军目前的情况都交代清楚。
后勤营里,以秦凌霄为首的那几十个人全都被关在大营的操练营,成了老将李浩麾下的操练兵,副元帅南宫灏看似无恙,实则被几个老将架空兵权,如今的他几乎成日都会被大将军司徒霖请去,说是闲聊谈及军事,实际上是想收拢南宫灏麾下的兵。至于元帅顾淮卿,两日前才刚醒来,但身体虚弱下不得床,军中诸事没人会拿到他的床前去说,另外还有那种拥立忠心于顾淮卿的将军,则不是被贬去火头营便是被派去了后勤修补营,另外还有的人则已经直接成了个空架子,无兵可用。
看着这些信息,秦凌霄神色并无什么变化,显然是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而卫澜渊看后,却只总结了一句话:“军权旁落,覆没亦不远矣。”
秦凌霄擡眼睨他:“你懂?”
卫澜渊直接张纸条揉成一团,趁着无人注意直接碰到营帐边上的火台路灯之中。
“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尝不可,但需有人从外攻之。”
“所以,我在这里。”
卫澜渊垂腰看他。
秦凌霄笑:“既然来了,便随我再去见个人吧。”
“谁?”
“元帅,顾淮卿。”
……
顾淮卿二十有一,年少元帅,南唐的异性封王,世袭罔替,与卫国公府自幼的指腹为婚,只可以他四年出战边关,三年前未婚妻失踪不知下落,至今仍旧困于战场不得回去。
边关战场,老将居多,随便一个老将的年纪,都足矣做这顾淮卿的父亲,对于这些老将而言,无异于是个娃娃的顾淮自然不能令他们臣服,即便是服那也是口服心不服的,所以才有这诸多事情的发生。
主帅营帐里,顾淮卿就躺在榻上,他人年轻,相貌俊郎若不是因为有伤在身面容孱弱,其实他也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多的则是一股破碎的俊逸感。
营帐门口站着的两个士兵手拿长矛,目露凶光,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站岗的哨兵,反而更像是看管的狱卒。
营帐里面,光影昏暗,床榻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他朝门边看了一眼,须臾后这才缓缓起身坐了起来。
“元帅,属下阿斐,听闻元帅醒了,特意来给元帅送疗伤汤药的。”
顾淮卿听着,微微侧首看向门边:“拿进来吧。”
门外,阿斐就朝着看守在这里的士兵点了下头,在被两人检查搜身之后这才得以同行进入顾淮卿的营账。
床榻上顾淮卿已经坐了起来,他穿着亵衣的身上隐约露出的肩头还可见里面斜缠着的布带,显然当初受伤他伤得不轻。
阿斐进来之后,他先是朝顾淮卿行了个礼,随后便走到桌边将手里端着的汤药放下。顾淮卿正待开口时却见阿斐居然拿了剪刀朝着他营账靠后的角落下走去,一剪刀剪了个洞!
顾淮卿:“……?”
一脸懵怔却没说话。
阿斐仿若没有任何异常,他将剪刀放回原位,便继续与顾淮卿说起了话,说得全都是这几日副元帅南宫灏的事。
顾淮卿挑着眉,顺着阿斐的话接了两声,随后他就看见那营账的角落下被阿斐剪开的地方,有两个人影钻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他之前见过的秦凌霄,而另一个……
当那人的身影挺直站到顾淮卿眼前的时候,顾淮卿明显睁大了双眼。
他觉得,他好像曾经见过这个男人。
“你……”动了唇,顾淮卿差点说出话来。
男人只是看他一眼,便淡淡的移开了眸光,那清冷的视线寡淡的毫无任何情感,显然是全然不认不得顾淮卿是谁。
秦凌霄扭头朝营账门边望了一眼,他微微蹙眉看向身边的卫澜渊,低声道:“行渊,麻烦你了。”
卫澜渊点头,他走到顾淮卿眼前,直接无视顾淮卿看着自己的眸光,就伸手抓过顾淮卿的手腕开始切脉。
这境况,让顾淮卿微微蹙眉,神色狐疑地朝秦凌霄看去。
秦凌霄却只朝他歪头挑了一下眉。
顾淮卿心里狐疑,眸光又朝卫澜渊看了过去。
卫澜渊跟顾淮卿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男人,前者昳丽风华清冷如霜,后者丰神俊朗不拘小节。
只是此刻,顾淮卿看着卫澜渊的眼里透着疑惑,而卫澜渊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小片刻后,卫澜渊站起身来,从怀里摸了个药瓶放到顾淮卿的手边。
“这……”顾淮卿疑惑。
卫澜渊淡淡的道:“治疗内伤的药,一日一粒四日便好。”
阿斐听得意外,小声道:“这么神奇?”
卫澜渊没有说话。
秦凌霄低声问他:“确定只需四日他内伤便可痊愈吗?”
卫澜渊点头,似担心秦凌霄不信,又道:“这原是我阿爹特意为我熬制的药,预防我内伤复发的。”
顾淮卿擡眼看他却听秦凌霄问:“你有内伤?”
“嗯,好几年了。”卫澜渊道:“但只要不强行运转内力,内伤便不会发作。”
秦凌霄听得蹙眉。
阿斐迟疑:“元帅身上便只有内伤吗?可还有其他不适?”
“有。千金草的毒。”卫澜渊淡淡撇了顾淮卿一眼,颇为无情地道:“这是慢行毒药,有色无味,不宜察觉,但我身上并没有可解百毒的丹药。”
秦凌霄没问千金草是什么毒,只问他:“这千金草该怎么解毒?”
“很简单,用金竹蛇的蛇胆入药,吞服三日便可,不过……”卫澜渊似有些迟疑。
顾淮卿突然开口,道:“有什么话,阁下但说无妨。”
卫澜渊就坦然地道:“金竹蛇毒性为淫,浑身自带毒气,想要抓捕却不容易,若是中了金竹蛇的蛇毒,除非合欢而不得解,否则便容易癫狂爆肝而亡。”
听这毒性,三人同时都:“……”
这踏马的是个什么变-态毒?
秦凌霄轻咳一声问:“没有其他解药吗?”
卫澜渊果断摇头:“没有。”
秦凌霄就:“……”
大自然真是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