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
元宵
没人敢来,一个个面露惧色,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而这空挡,街头那边突然有动静传来。
是赵寒跟县衙的捕快朝着这边快速跑来,里面跟着的还有镇上的县太爷。
县太爷一看大力赌坊门口的景象明显有些惊呆,那些捕快上前之后直接控制整个局面,禁止赌坊打手的活动。
秦凌霄直接朝县太爷走去,抱拳道:“大人,大力赌坊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坊主雷杰已经被我制服。”
县太爷意外看他:“就是你让人去县衙报的案?”
“是我。”秦凌霄道:“剩下的事就交给大人了。”
县太爷挥手:“本官自会处理,你且退下吧。”
秦凌霄点头,转身上了马背朝卫澜渊那边走去:“我们走吧。”
卫澜渊朝县衙的众人看了一眼,点头跟着秦凌霄走了。
……
两人回到四季赌坊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人重新整理过了,曲冀匪也被培峰给安排到后面的房间里面。
秦凌霄跟卫澜渊在小斯的带领下来到门外时,还没进去,就听里面有大夫的声音传来。
大夫说:“这位病人被人服下了孕灵丹,如今他丹药发作,正是疼痛难忍之时,我给他开服药能缓轻几分疼痛,但往后几日,还是需要好生养着才是。”
疼痛难忍跟孕灵丹有关系?
听到这话的秦凌霄,突然下意识地朝卫澜渊看去,看得卫澜渊心里猛地一突,掌心瞬间就爬上了冷汗。
此刻培峰的声音又传了过去,他问大夫:“大夫,你看,我家坊主他有没有被人给,给那个了?”
里面大夫的声音没有响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曲冀匪做检查。
领秦凌霄跟卫澜渊过来的小斯看他们两人站在门边,既不进去也不说话,心里顿时有些嘀咕,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一时间就只能站在原地神色复杂而又焦虑。
终于,秦凌霄动了,他伸手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里,大夫果然是在给曲冀匪做着检查,培峰看他们两进来了也没开口,只朝两人点了点头。
小一会,大夫才收了手,拉过被褥给曲冀匪盖好:“放心吧,病人那处没有异常,也没有伤。”
也就是说曲冀匪并没有被人给上过。
得这话,培峰顿时重重的呼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的他带着几分笑意,将大夫送到门外,而此刻,床榻上,曲冀匪却忽地睁开了眼。
“嗯?你醒了?”秦凌霄最先发现他睁开双眼。
曲冀匪先是懵了一下,随后眨眨眼,这才看清楚房间里的秦凌霄跟卫澜渊,他深深吸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只感觉到浑身疼得厉害,他并没有什么力气。
“我这是……回来了。”曲冀匪声音有些虚弱:“是你们……救的我。”
秦凌霄嗯一声:“还好,我们去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你八成就得被卖掉了。”
卫澜渊眨眨眼,他盯着曲冀匪看,似想问话,却又有些迟疑。
秦凌霄突然说:“之前雷杰说他用过你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就直接废了他。”
“废了他??”曲冀匪明显一愣。
秦凌霄淡定的道:“我踢爆了他的蛋。”
“……踢得好!”曲冀匪突然赞叹一声:“你这恩情,我记住了。”
“记不记的无所谓了,不过你不是说你能应付吗?怎么还弄成了这样?”
曲冀匪没有立即回答,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想什么,卫澜渊看见他身边的拳头死死的握了起来。
培峰从门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还以为是曲冀匪身体不好,怕他疼得难受,正要上前问个清楚,就听曲冀匪突然说:“我,是被周大虎给出卖的。”
培峰愣住。
秦凌霄挑眉。
周大虎这个人,他还记得,他刚醒来没几天,周大虎还闹上家门,叫来曲冀匪给他撑场子过。但是……周大虎不是他兄弟么?怎么还出卖他了?
曲冀匪说:“周大虎被雷杰的人收买,他为了一百两银子,在我今早上喝的茶里放了药,等我到了大力赌坊不久,药效就发作了,我跟雷杰之前约定的赌局也因此作罢……”
赌局不存在了,但曲冀匪却落入了雷杰的手里。
曲冀匪没有说的是,为了羞辱他,雷杰还给他喂了五石散,还想趁着他药效发作的时候强了他,但雷杰没有想到曲冀匪的意志格外坚定,他在雷杰差点要得手的时候奋起一脚踢中雷杰,但只踢到了大腿根,没正中要害,可就算这样雷杰也疼得不轻,而后他才会恼怒的让人把曲冀匪给扒了裤子挂到大力赌坊的门口。
秦凌霄听着大概的经过,蹙了眉没说话。
培峰气的锤桌:“周大虎这个王八羔子!老子一定要宰了他!”说罢,培峰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秦凌霄没理他,只朝曲冀匪看去,道:“赌坊跟五石散的事,我已经让人报官了,你现在好好休息就是,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曲冀匪吸一口气,应了个好。
两人离开四季赌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卫澜渊看着远处的落日,忽地感叹:“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当初曲冀匪带人闹秦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镇上的势力很大才会这么猖狂,没想到……”卫澜渊摇了摇头。
秦凌霄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想要一家独大,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点了头,卫澜渊没有说话。
秦凌霄突然一笑,问他:。“之前在大力赌坊,让你跟培峰他们先走,为什么不听?”
卫澜渊一愣,道:“我是跟你一起去的,当然是要跟你一起走了。”
“呵,你不怕吗?”秦凌霄笑问:“万一我寡不敌众你岂不是要跟我困在大力赌坊了?”
“不怕。”卫澜渊说的斩钉截铁:“再说了,我知道你不会失手的。”
秦凌霄一笑,张了口却只是轻笑一声,他擡手揉了揉卫澜渊的头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
两天后元宵节到。
这次大年秦家少了两个人,操持一切的人也变成姥爷周文舒,秦云天跟杜南林走了几天,如今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家里的几个少年不识愁滋味,欢欢喜喜的还自己制作了灯笼来玩,秦凌霄陪着他们也在院子里面跟着忙乎起来。
窗边,卫澜渊靠在这里,他单手撑着下颚,一手却拿着毛笔眸光略带几分慵懒的看着院子里的人影,他嘴角似乎含笑,可眼底却仿佛有些落寞。
他想起,过了今天,明天秦凌霄就要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是三年,还是三年?抑或是五年?
卫澜渊都不清楚,但他知道打仗的事,短期内是不可能有个结果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卫澜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知道,他能不能……也跟着一起去?
可这想法才出来,就被卫澜渊自己给否了。
秦凌霄不会答应让他也去的,旁的不说,就说他身体痛感的这个情况,秦凌霄就不会允许。
万一他在战场上受了伤,对别人而言忍一忍就好的事,对他来说,可能就忍不了。
卫澜渊有点头疼,也不知道他这个痛感的事杜南林回来之后有没有办法帮自己彻底根治。
在卫澜渊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秦家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秦凌霄陪着几个弟弟制作灯笼并没有听到,秦少玉倒是听见了,他起身去拉开院门,就看见外头站着个身形抽条的年轻人。
“你是?”
“这位小哥,我叫赵寒,是四季赌坊跑腿的。”赵寒朝秦少玉点头一笑,道:“今天元宵,我们坊主特意让我给秦家还有霄哥来送些东西的。”
“四季赌坊?”秦少玉意外,心里有些嘀咕秦凌霄什么时候跟四季赌坊的人关系这么好了,不过虽然嘀咕,他却没有多问。
赵寒又问一声:“这位小哥,你看,这些东西我给放在哪里合适?”
秦凌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见赵寒身后的马车车板上,摆放着两大箱子的东西,另外还有几坛子的酒,而是还是镇上最好的杏花酒。
微微蹙眉,秦少玉没有做主,而且转身朝里面喊了一声:“兄长,四季赌坊的人找你。”
咋听这声兄长,秦凌霄都懵了一下,他擡头朝秦少玉看去,对上秦少玉那冷冷清清的脸时,顿时不由得有些失笑。
一声兄长,也是秦少玉在外人面前给他最后的尊重了,平日里,尤其是私底下秦少玉可是连句大哥都不会喊的,当然秦凌霄知道,这个不能怪秦少玉没有长幼,而且原来的那斯差点把他送人的时候,他就几乎当做没有这个兄长了。
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秦凌霄起身朝门外走去,他刚站定,秦少玉转身便走。门外赵寒看着这兄弟两个感觉有些不对,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就只能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秦凌霄问他:“曲冀匪让你送什么来了?”
赵寒立即笑道:“都是些小东西,值当不了几个钱,不过也都是我们坊主的一点心意。”
秦凌霄就跟着赵寒走向马车边。
上面的箱子打开里面确实都是一些寻常可见的,却又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看着这些,秦凌霄突然想起一句话,叫礼轻情意重。
点头一笑,秦凌霄道:“曲冀匪倒是有心了。”
赵寒憨憨一笑:“原本坊主是想亲自过来的,但他身体还没好,精神欠佳来不了,就让我给送过来了,对了,这里头另外还有两坛酒,叫桃花笑,是坊主专门给你和小嫂子的。”
秦凌霄懵了一下。
小嫂子是什么玩意……哦,他的那个小男妻。
反应过来,秦凌霄失笑了。
赵寒将两坛桃花笑特意拿出来给秦凌霄看,这两坛酒不大,就比个巴掌稍微大那么一点,密封很实,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红纸,潦草的写着桃花笑三个字。
秦凌霄拿着掂了掂重量,才道:“东西不错,我收下了,回去你替我谢谢他,至于这些其他的都放到院子里去吧。”
“哎,好嘞。”
拿着两坛桃花笑,秦凌霄转身直接回了房间,推门时,他见卫澜渊爬在桌上像是睡着的样子,秦凌霄微微挑眉,上前将两小坛酒放下,正当他要给卫澜渊拿件披风盖上时,卫澜渊醒了。
揉着眼,卫澜渊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小坛子酒:“这是谁送来的?”
“嗯?醒了?”
“我没睡着,就是休息一下而已。”卫澜渊站起身来,小小的伸个懒腰。
秦凌霄转身直接靠在桌边:“这是曲冀匪让赵寒送过来的,专门给你和我的。”
卫澜渊意外了一下。
秦凌霄道:“他送这个想来应该是为了谢谢大力赌坊的事。”
提到这个,卫澜渊下意识的道:“大力赌坊的事,也不知道县衙那边怎么处理。”
“叫赵寒来问问不就知道?”
赵寒把东西搬到院坝里刚放下,就被秦凌霄叫给了过去,一听说他们是问大力赌坊的事,赵寒立即回道:“大力赌坊的事,我们一直都在注意,不过因为过年,县衙那边暂时没有开堂,但是那边听说县太爷从大力赌坊搜出了不少的五石散,不止五石散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来着。”
卫澜渊意外:“其他东西?难道都是跟五石散差不多的?”
赵寒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县衙的捕快说了,这案子不太好结。”
不太好结的情况就是,大力赌坊可能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不过那些都不是秦凌霄关心的事,更何况,大力赌坊的事情,他相信曲冀匪会派人关注的。
“行了,今天元宵,我就不留你了,趁时辰还早,你先回去吧。”
“哎。”
“对了,你回去,跟曲冀匪说一声。”秦凌霄突然喊住赵寒:“告诉他,我从军去了,暂时去不了了,让他自己照顾好身体。”
……
赵寒走后,秦凌霄拿起那两坛桃花笑端详了起来。看着这两小坛小只比拳头大了那么两圈的酒坛,秦凌霄下意识的挑眉。
这东西吧,说曲冀匪大方,他送的又是这种小坛子的东西,说他小气吧,他让人送来的东西又还不少。
卫澜渊站在桌边,看他那样有些好笑:“好歹也是曲冀匪的一点心意,你也别太嫌弃了吧。”
“那到不至于。”秦凌霄笑着,揭开了酒封,瞬间那清香中透着凌冽的酒味,就飘散出来,秦凌霄眼睛一亮,将酒坛递到鼻尖嗅了嗅顿时惊叹:“好酒!怪不得他只送了这么点过来!这东西当真是好东西啊!”
卫澜渊被他突然的变脸给弄懵了一下。
秦凌霄直接尝了两口,那酒味入醉漫过咽喉,不但是齿夹留香还能烧灼一片给带起阵阵得回味颤栗,无怪忽这酒要叫桃花笑了。
既有桃花的清香又不失酒的辛辣,当真是回味无穷。
“来,你也尝尝。”秦凌霄将酒坛递上,正要让卫澜渊也喝时门外少言的声音传来:“大哥大嫂,要祭祖拜天了,快出来。”
两人都是一愣。
卫澜渊放下酒坛重新盖好:“先出去吧,晚点再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