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细作(第2页)
沈怀瑾言至于此,在场几人开始揣测。
若花席早有病在身,方才在探事司审讯之时,更为紧迫畏惧,真要发病,也该在探事司发病。怎的刚到旧酿酒坊院外,恰巧发病。
“诸位,今日之事,本使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花席和方胜背后之人,本使亦会彻查。”崔景湛看向沈怀瑾和伍景辉,面色冷淡,“至于贡酒被毁,本使会上奏,想来官家不会降罪于二位。”
“方胜送命,沈典御乃是一时情急,忧心他纵火,不该受罚。事急从权,大人要准备宫宴酒务一事,待会请大人在供词上画押,便可先行离去,但近几日不可离开宫城,探事司许会派人复核。”崔景湛沉吟片刻,“诸位,散了吧。”
顾青还欲关切几句,可惜眼下不合时宜。景湛方才这几句,有礼有节,滴水不漏,可丝毫不像他平日的口吻,好似被勾了魂,他凭一股气吊着,如傀儡般说出方才那些话。那会在密室里头,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怀瑾心里头亦杂乱不已。他算准崔景湛不会刁难自己,毕竟众目睽睽,他那一刀不下去,方胜手中火把倒地,大家伙可能都会葬身火海。
可居然如此轻易就放自己走,连回探事司细细问询都不用。
还有花席和方胜背后之人,难道还不够明晰?明明他二人都是曹永禄的人,还有什么好查?崔景湛定是要为曹永禄开脱,将他主子择出去。
崔景湛难道是暗暗在同自己讲条件?
沈怀瑾暗叹了几口气,罢了,此番贡酒虽毁,没能让顾青在官家跟前出风头,也没按原计划让顾青对自己死心塌地。可自己救下他们,想来顾青心存感激,没什么差别。
在官家跟前也好交差了。
只是人总是容易贪心,沈怀瑾瞧着院子里堆起的酒瓮碎片,心中愤懑缓缓涌出,凭什么曹永禄那贼人能全身而退,还能凭着献酒在官家跟前邀宠。
他缓缓看向伍景辉,离宫宴还有三日半,没有什么不可能。
此刻日头正晒,崔景湛摆了摆手,带着探事司的人,快步往外行去。
伍景辉看了几眼方胜全身盖着的白布,面色惨白。他缓缓走到酒瓮碎片边上,蹲下身来,伸手轻抚那些碎片。一旁还有几张洇了酒液的红纸,上头的“泸”字模糊不清,边上残破不堪,他手上沾了酒液,右手不住摩挲。
良久,他将右手手指伸到鼻间,闭上双眼,深嗅好几口,他微仰起头,面上露出陶醉之色,似是闻见天宫里头的琼浆玉液……几息后,他轻舔了右手几下,缓缓睁眼,眼角微润,鼻头微酸。
罢了,都是命。不知下次带着泸州贡酒进京,要等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