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命构守判·初审试界

灰尘尚未落尽，天衍碎域如天裂后的风骨残壳般静默横陈，苍穹裂缝未愈，三大神器被定封于虚空之中，宛如曾经的星辰——冷寂、残破，却依旧映出无法抹去的哀光。

轻风拂过，带着些许无法定义的冷意，仿佛整个宝界在那一战后，呼吸也为之一滞。

云漪的长发在风中微颤，她轻轻靠近秦宇的肩侧，那双似映渊之瞳望着三具化形者已失的虚影残光，眉心轻蹙，声音如雪落水涟，问道：

“宇哥……那菱宛儿、涵以蕊、朝云舟三人……是否，真的……”

秦宇沉默不语，右手缓缓握紧那仍带余温的灭源神剑，沉沉看了一眼那三件神器的外壳，此刻的它们，虽已被他以命律笔封断构因、斩绝存在记录，但每一寸锈迹，每一道裂纹，却隐约还能映出那三位“故人”模糊的笑颜。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如落下的一颗星：

“这三件神器既然能借她们的模样显现，并掌握她们的语态、步伐、记忆、甚至修为与魂识纹路……那就只可能是：她们的魂，被剥离后炼作了‘器之核心构件’。”

他顿了顿，眼中光芒一点点收敛：

“她们……怕是早已被这三把神器，在化形的那一刻，寂灭了。”

话音落下，四周天地像是应声而默。

云漪抿唇不语，双眼微红。她记得，当初那在环蚀遗界一战时，菱宛儿那个总爱笑的小姑娘，还拿着一朵魂花递给秦宇：“秦师兄，这花像不像你的命魂印？”

如今，那魂花早已枯落，而她的魂，也或许正被熔化进了某一层“湮器核心”，不再能记起自己曾是谁，也不会再唤一句“秦师兄”。

泯光侧身伫立，银白长发被风拂起，她那本就冷寂如终界之月的眼神，此刻透出罕见的一丝薄哀，轻声开口：

“那不是她们的错。”

“那是天衍宝界的意志。”

秦宇望着天边那条即将合拢的裂缝，神色凝如山寂。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走近三件灭世神器遗留之处，将那散落的三滴血魂微光拾起，分别以命律笔封入识海的三页空白中。

那是湮纪界“未完之篇”，不为战斗，只为铭记。

而这一刻，远处虚空缓缓降下三片落羽，不知是从何处飘来，每一片都残留着少女未曾说完的句子，如风中残语：

“秦师兄……”

“我们……还想看你走到终界……”

“可惜啊……来不及了。”

这一节落幕，化作天衍宝界第一滴“哀”。

他们已深入至外层之界最尽头，光与空的缝隙之中，一切天衍灵脉、湮因光涌皆已淡去，唯余寂然无息的源泽气场，仿佛时间在此沉没、逻辑本身也被延迟了反应。秦宇六人缓步踏入这片空域，眼前陡然浮现出一座——不，或许更该称其为“逻构灵体”的巨大结构，立于这片界边断层之上。

那是一座塔。

它悬浮于非时空的缝隙之间，仿佛世界未曾为它书写存在的权利，而它却强行以自己的逻辑嵌入了天衍宝界的边界。

塔的整体呈现出近乎非人造之感，它由层层环形蓝光回旋交织而成，每一圈光环如魂环映塔般顺着某种无法言明的引力旋转；中轴如流动星轨构筑，又似无数命源公式结构在一刻不停地演算，发出低沉的次声律动。每一处节点都似铭刻了湮灭前的初语残痕，塔身内部蕴藏着一座又一座“逻辑漩涡”，仿佛源初存在意志被封印于塔内核心——未显于世，但每一个靠近者都会被引发内识共鸣。

那塔仿佛活着。它不是由石、不是由金，也非天道之力垒建，而是由湮灭语言、光因链条与命魂构式纯粹构成。

湮玥站在塔前，湮曦轮环在她指端悄然显现，轻声说道：“这是……命魂逻构塔。每一层都可能是某一存在曾经‘存在资格’的逻辑拼图……而塔身本身，也许是天衍宝界……‘定义中枢’的早期构件之一。”

云漪目光微沉，轻声补充道：“此塔结构不稳定，每一环都存在‘观测变量翻转效应’，若贸然进入，极有可能……触发因果翻刻。”

“这就是真正的源泽层界构体……”泯光低语，银发如光瀑倾泻，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极其罕见的神色——庄重而微寒。

王泷与霖赟此刻也神情肃然。王泷将黑金命压轮轻轻张开五印，环绕全身，低声道：“我……听见塔中有魂印在回响，像是……命因残响。”

而此刻的秦宇，早已踏前数步，他凝视那座虚塔，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构件形骸”，眼中显出一缕极深的光。他缓缓伸出手，轻触塔前浮现的一环湮纹，那一瞬，塔心骤亮——

全塔激震，一道光之中枢铭文显现：

【此塔所藏，非为记忆，乃为被“湮写前”的存在草案。】

秦宇低语：“这不是记录过去……而是记录‘从未被书写的未来’。”

一行六人立于塔前，整个天衍宝界外围最深之地，正被这座虚塔所定义。而在塔的第七层虚域中，一道模糊不定的魂识流光，缓缓睁开了眼。而几人也缓缓踏入塔内第一层。

虚塔之门于秦宇等六人身后缓缓闭合，那声响非金属之合，亦非道韵之成，而是一种“逻辑闭合”的回响——仿佛整个世界对他们的存在，进行了一次局部遮断。他们踏入的，是一片不可观测的空间回廊，四壁无界，顶与底皆以流动法则构织，无数命纹浮现空中，却瞬间又自行抹除，如命运正自我否定、自我重写。

而就在前方，第一层湮序命构回廊骤然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