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狩猎七
冰冷的赤渊控制器抵在掌心，如同握着一条沉睡的毒蛇。
沈默布满猩红纹路的左眼，死死锁定防护服青年惨白的面罩。
“关闭净化。”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或者，我按下它，大家一起湮灭。”
青年喉结滚动，面罩下的眼神剧烈挣扎。
“你……不敢……”他声音干涩，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沈默的指尖，轻轻搭上了控制器顶端那个最大的、闪烁着刺目红光的按钮。
“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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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被血玉能量灼烧得滚烫的皮肤，渗入骨髓。赤渊控制器沉甸甸的，像一块凝固的绝石。顶端那颗最大的红色按钮，如同恶魔的独眼，闪烁着刺目、诱惑又致命的光泽，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仿佛敲打在沈默濒临破碎的神经上。
对面的防护服青年——陈铭，面罩下的脸已毫无血色。颈部防护被撕裂的地方，皮肤被沈默利爪的猩红能量灼烧得焦黑翻卷，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面罩边缘。他捂着伤处，身体因疼痛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微微颤抖，那双年轻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默搭在红色按钮上的指尖，里面翻涌着恐惧、愤怒，还有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只有远处废墟深处传来的、净化光束间歇性扫过时低沉的嗡鸣，如同死神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提醒着他们时间所剩无几。
“关闭净化。”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渣。左半边脸上蔓延的猩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左眼完全被冰冷的猩红光芒占据，倒映着陈铭惊恐扭曲的脸。右眼则燃烧着人类意志的火焰，死死压制着体内因强行吞噬诱导剂而狂暴翻腾、几乎要将身体撑爆的血玉能量。“最后一遍。”
“呵…呵…”陈铭发出一阵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冷笑，“关闭？你知道启动‘最终净化’意味着什么吗？那是矩阵节点被污染、失控扩散的最后防线！一旦启动，除非能量耗尽或目标被彻底净化，没有任何外部指令能中止！你手里的控制器，只有引爆和更深层指令的权限！关闭？做梦！”他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仿佛在欣赏沈默的希望破灭。
“是么？”沈默布满血丝的右眼微微眯起，瞳孔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戾气。指尖在冰冷的红色按钮表面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陈铭如同被毒蛇咬中，身体猛地一僵，呼吸瞬间停滞！
“那它的自毁指令呢？”沈默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按下这个，坐标区域空间湮灭……包括外面那些正在执行‘净化’的装置，也会被波及吧？大家一起……干干净净？”他微微歪了歪头，左脸的猩红纹路随着这个动作扭曲出诡异的弧度，“或者，你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个能关闭它的人？那个袖口绣着徽记的男人？他在哪？”
“你休想！”陈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嘶吼起来！沈默对“袖口徽记男人”的提及，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深的禁忌和恐惧！“博士的行踪是最高机密！你这种失败品、钥匙、怪物……根本不配知道！就算你按下按钮！博士也早已不在锁定区域！死的只有你！还有这片废墟里所有该死的垃圾！”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似乎想用声音驱散内心的恐惧，同时，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极其隐蔽地摸向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如同金属卡片般的装置。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血玉赋予的超凡感知，让他瞬间捕捉到了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和对方肌肉的细微变化！
想求援？还是……同归于尽？！
就在陈铭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腰间装置的瞬间！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近在咫尺、都要狂暴的恐怖巨响，猛地从核心机房正上方炸开！
整个地下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疯狂地颠簸、撕裂！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兽骨骼断裂般的可怕声响！大块大块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光芒的混凝土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粗大的、之前就已布满裂纹的承重柱再也支撑不住，发出绝望的哀鸣，轰然断裂、倒塌！
灭顶之灾！真正的灭顶之灾！
一道粗壮得如同神殿巨柱般的惨白净化光束，带着湮灭万物的绝对死寂，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上方层层叠叠、早已脆弱不堪的废墟结构，如同天罚之矛，狠狠刺入了核心机房大厅的穹顶！
“滋啦啦啦——！！！”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之音！
光束所过之处，厚重的混凝土穹顶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汽化！边缘的钢筋瞬间熔断、滴落！刺目的白光混合着灼热到极致的高温气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下！空气中弥漫的灰尘瞬间被点燃、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浓烈的臭氧味和物质被彻底分解的焦糊恶臭瞬间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空间湮灭！开始了！而且，直接降临到了他们头顶！
沈默和陈铭，在这毁天灭地的灾难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巨大的冲击波混合着毁灭性的能量辐射，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身上！
“噗！”
沈默如遭重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狠狠抛飞出去！手中的赤渊控制器脱手飞出！他人在半空，口中鲜血狂喷，视野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和翻腾的火焰充斥！全身的伤口在辐射和冲击下瞬间崩裂，皮肤如同被强酸泼洒，传来灼烧剥落般的剧痛！覆盖左脸的猩红纹路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竭力抵抗着那湮灭性的能量侵蚀，但纹路本身也仿佛在被强行剥离、灼烧！
“啊——！”陈铭的惨叫声被淹没在崩塌的巨响中！他距离光束落点更近！身上的防护服在接触到那毁灭白光的瞬间，表面幽蓝的能量护盾如同肥皂泡般破碎！坚韧的特殊材料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迅速变黑、碳化！他整个人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拍飞，重重撞在一台倾倒的服务器机柜上，发出骨骼碎裂的闷响！防护头盔的面罩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鲜血从缝隙中汩汩涌出！
沈默的身体重重砸落在一片相对“完整”的金属设备残骸堆上，巨大的撞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被血水和汗水模糊。
头顶，那道恐怖的惨白光柱如同开凿地狱通道的巨钻，正在持续不断地向下延伸！被它直接照射的区域，无论是混凝土、金属设备，还是散落的线缆，都在无声无息中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于无形！一个巨大、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深不见底的垂直深洞，正在穹顶上快速形成！深洞的边缘不断崩塌、扩大，更多的建筑碎块如同暴雨般砸落！整个机房大厅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沙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失！
死亡！近在咫尺！
沈默的目光如同雷达般疯狂扫视！瞬间锁定了目标——几米开外，那支装着“高纯度血玉反应诱导剂”的试管！刚才在剧震和冲击中，它从沈默怀中掉落，正静静地躺在一片翻倒的金属支架下，暗红色的液体在周围翻腾的火光和毁灭白光映照下，闪烁着妖异而诱人的光泽！
能量！他需要更庞大的能量来对抗这该死的湮灭！来修复这濒临极限的身体！来……活下去！
“吼——！”
一声困兽般的嘶吼从沈默喉咙里挤出！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痛苦和理智！他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伸出，五指成爪，皮肤下黯淡的猩红纹路再次顽强亮起！一股微弱的吸力爆发！
“嗖！”
那支暗红试管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飞入沈默的掌心！
入手冰凉！如同握着一块寒冰！但里面流淌的液体，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思考后果！沈默的拇指狠狠顶开试管早已松动的金属盖！他仰起头，将试管内仅剩的、粘稠如血的暗红液体，朝着自己因剧痛而紧咬的牙关中，狠狠倾倒而下！
“咕咚！”
比上一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更加粘稠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瞬间冲入沈默的喉咙，灌入他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
“轰——！！！”
这一次的爆发，比之前注射时更加恐怖！更加……失控！
沈默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抛入了猩红的炼狱！视野彻底被粘稠、翻腾的血色所吞噬！不再是血管在燃烧，而是整个身体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被撕裂、被融化，然后被一股蛮横、冰冷、带着无尽贪婪的意志强行捏合、重塑！
“呃啊啊啊——！！！”
他蜷缩在金属残骸上，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被高压电流反复贯穿！皮肤表面，那些猩红的纹路不再满足于蔓延，而是如同获得了生命般疯狂地凸起、蠕动！左半边脸上的纹路更是如同燃烧的荆棘王冠，刺破了皮肤，渗出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粘稠血液！他的左眼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光泽，变成了一颗纯粹由粘稠猩红光芒构成的、如同深渊漩涡般的恐怖之眼！一股远超之前的、混合着血腥、暴戾、毁灭和冰冷吞噬欲望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周围的空气在这恐怖的气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砸落的碎石和建筑碎块在靠近他身体一米范围内，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力场，瞬间被震碎、弹开！连头顶那持续轰击而下的毁灭白光，似乎都在这狂暴的猩红力场下微微扭曲、迟滞了一瞬！
代价是巨大的！沈默感觉自己的人性正在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疯狂冲刷、剥离！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意识被撕裂的剧痛！血玉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灵魂，试图将他彻底吞噬、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