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坏熔炉(第2页)
他像一个赌徒，押上了自己仅剩的筹码。
沈默将最后一口饼干咽下，扔掉包装。他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的身体，感受着体内玉平凡微弱但持续的搏动。他拉高运动服的拉链，将那只异化的右手更深地藏进袖口，只露出一点暗蓝色的指尖。
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他悄无声息地翻过锈蚀的铁丝网缺口，踏入了这片巨大的钢铁坟场。
脚下是松软的、混杂着碎煤渣和铁锈的泥土，散发出陈年的腐败气息。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月光被扭曲的钢铁骨架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腻感**。越靠近B区，这种甜腻感就越发明显。
他凭借着记忆和玉平凡那微弱的感应指引，在迷宫般的废墟中穿行。倒塌的钢梁，锈穿的管道，破碎的混凝土块…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寂静被无限放大，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体内的玉平凡随着靠近那暗红光晕的源头，搏动开始变得**清晰**，不再是之前的微弱。但传递出的意念却充满了矛盾：【同源…劣质…厌恶…吞噬？…净化？…能量…】它似乎被那污染源吸引，又本能地排斥着其中的“劣质”成分。
沈默的心跳在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和决绝。他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着试炼场中湮灭冲击降临前的感觉，回忆着意志锁链勒住凶兽脖颈的触感。
终于，他绕过一座半塌的巨大冷却塔，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中央，矗立着那座新闻中出现过的、最高的筒仓。筒仓底部，一个巨大的、被厚重铁板焊接封死的圆形入口旁，地面被粗暴地挖开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不规则深坑！坑口边缘散落着崭新的工程器械和照明设备的残骸，像是被某种巨力摧毁！
而那暗红色的光晕，正是从这深坑底部幽幽透出！如同地狱之眼！浓烈的甜腻腥气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和焦糊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更让沈默头皮发麻的是，在深坑边缘，散落着几件物品——一只沾满泥土的、价值不菲的男士皮鞋；一块碎裂的百达翡丽腕表；还有…半截断裂的、镶嵌着碎钻的铂金项链！正是李玥脖子上那条！
陈国栋来过！李玥也来过？！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那深坑下面是什么？
沈默强忍着翻腾的胃液，一步步靠近深坑边缘。他探头向下望去。
坑深不见底，只有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从深处弥漫上来。光芒中，无数粗壮的、暗红半透明的**血管状物**如同活物般在坑壁上蠕动、搏动！发出沉闷的“噗通…噗通…”声响，如同巨大而缓慢的心跳！坑底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蠕动的血管网络包裹缠绕形成的…**暗红色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痛苦人脸的凸起，一张一合，无声地哀嚎着！肉瘤正中央，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不断脉动、散发着浓郁暗红光芒的…**不规则晶体**！正是那污染源的核心！
这景象…与《灵枢·归藏》人皮地图裂口下蠕动的血管网络何其相似！但规模更大！气息更恐怖！那暗红晶体散发出的污染波动，虽然驳杂“劣质”，但其本源强度，远超李玥那枚小小的吊坠碎片！
【血肉熔炉！劣质…污染核心…】玉平凡的意念瞬间变得极度**贪婪**和**兴奋**，之前的厌恶似乎被纯粹的吞噬欲望压倒！它感应到了庞大的能量源！【吞噬…净化…进化！！！】
就在玉平凡意念爆发的刹那！
嗡——！！！
深坑底部那巨大的暗红肉瘤似乎感应到了上方的窥探和玉平凡的气息，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镶嵌其中的暗红晶体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狂暴的、充满**恶意**和**吞噬**欲望的冰冷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毫无征兆地从坑底狠狠轰击上来！
这冲击波并非纯粹的湮灭能量，而是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和**血肉同化**特性！比林薇在试炼场模拟的源质碎片冲击更加原始、更加野蛮！
“呃——！”沈默如遭重击，眼前瞬间被粘稠的暗红血色覆盖！无数混乱、痛苦的嘶嚎和充满恶毒诱惑的低语疯狂涌入脑海！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强酸池，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和**溶解**感！更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血肉仿佛要脱离骨骼的束缚，被那坑底的肉瘤强行吸扯过去！
玉平凡的本能防御再次被彻底点燃！比在试炼场更加狂暴！【抵抗…吞噬…防御！！！】冰冷的意念带着极致的疯狂！
嗡！！！
沈默体表的深蓝发黑纹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光！右臂的“藤蔓”疯狂膨胀、扭曲，皮肤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五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指甲盖上的暗蓝幽光暴涨，瞬间延伸、硬化，化作了五根闪烁着金属寒芒的、足有三寸长的**深蓝色利爪**！一股冰冷的、混乱的能量护盾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死死抵抗着那从坑底涌上来的血肉同化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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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是生命精粹再次被玉平凡疯狂抽取！胸口嵌入的玉石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暗红血丝疯狂搏动、蔓延，贪婪地吮吸着！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沈默！
就是现在！
沈默在极致的痛苦和防御失控的恐惧中，爆发出全部的意志！他没有像试炼场那样试图强行压制防御本能——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选择了那条疯狂的路！
他将全部的精神，如同锥子般狠狠刺向体内那头因防御而疯狂抽取他生命精粹的凶兽！他不再尝试勒住它，而是尝试去“感受”那抽取的路径！去“理解”那贪婪的流向！并在这毁灭性的瞬间，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意志凝聚成一根细微的“引针”，试图将那股疯狂抽取自身生命精粹的洪流…**强行偏移一丝**！不是切断，不是阻止，而是引导它…**泄洪**！
目标——坑底那散发着庞大驳杂能量的暗红晶体！那玉平凡既渴望又厌恶的“劣质饲料”！
“给…我…吞…它！！！”沈默双目赤红，眼耳口鼻都因极致的对抗而渗出血丝，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嘶吼！
嗡！
奇迹发生了！
在他意志“引针”的疯狂引导下，玉平凡那本能抽取宿主生命精粹构筑防御的力量洪流，极其短暂、极其微弱地…**偏斜**了那么一丝！如同狂暴的洪水被强行引开了一条微不足道的细渠！
虽然只有一丝！虽然瞬间就被玉平凡更狂暴的抽取淹没！
但就是这一丝偏斜的力量洪流，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玉平凡对坑底那庞大能量源的本能**贪婪**！
吼！！！
一个无形的、充满纯粹**吞噬**欲望的冰冷咆哮，仿佛从沈默的灵魂深处炸开！他体表浮现的混乱能量护盾猛地一滞！紧接着，那护盾的能量形态瞬间改变！不再是浑圆的防御罩，而是如同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巨口**！一股强大的、冰冷的**吸扯力**以沈默为中心，猛地爆发出来，目标直指深坑底部那脉动的暗红晶体！
深坑底部的肉瘤似乎感应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更高等阶的吞噬威胁，发出了无声的、愤怒的尖啸！暗红晶体的光芒瞬间暴涨，血肉同化的力量猛地增强！试图对抗这股吸扯！
两股强大的吞噬力量在空中轰然对撞！无形的能量波纹瞬间扩散，将深坑边缘的碎石和金属残骸震得粉碎！
沈默的身体如同怒涛中的小舟，剧烈摇晃！他感觉自己像要被这两股力量彻底撕碎！但此刻，他眼中却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光芒！
他成功了！虽然只是一瞬的引导！但他成功地将玉平凡防御时抽取自身的力量，短暂地“嫁接”成了指向外敌的吞噬之力！虽然代价巨大，虽然身体濒临崩溃，但…**有效**！
“不够…还…不够！”沈默嘶吼着，压榨着最后一丝意志和精神，死死维持着那根脆弱不堪的“引针”，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纵着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拼命地想要将那吞噬的洪流更多地引向坑底的暗红晶体！
深坑底部，暗红晶体在玉平凡那更高阶的吞噬特性压制下，光芒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包裹它的巨大肉瘤疯狂蠕动、收缩，无数血管状物如同被抽干了汁液般迅速枯萎、暗淡！
【吞噬…净化…能量…进化！！！】玉平凡的意念充满了狂喜和满足！它不再满足于被动防御，而是本能地加大了吞噬的力度！沈默体内被抽取的生命精粹速度骤然减缓！一部分吞噬而来的、经过初步“净化”的驳杂能量，竟然开始反哺他近乎枯竭的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充满力量的**充盈感**，伴随着剧烈的撕裂痛楚，在沈默体内奔涌！右臂那深蓝色的利爪幽光暴涨，皮肤下“藤蔓”纹路的固化感更加明显，甚至开始向肩颈部位蔓延！胸口嵌入的玉石搏动得更加有力，表面的暗红血丝如同获得了滋养，搏动得更加欢快，蔓延的范围也扩大了一圈！
就在这吞噬与反哺的拉锯达到顶点时——
“什么人？！！”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从废墟入口处传来！
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瞬间锁定了深坑边缘、浑身笼罩在幽蓝吞噬力场中、如同魔神般的沈默！
手电光下，映出几张惊骇欲绝的脸——为首者，赫然是新闻里那个面容威严、此刻却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的陈国栋！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彪悍、手持怪异枪械的保镖！
陈国栋的目光死死盯住深坑边缘那半截断裂的钻石项链，又猛地看向浑身散发着非人气息、右臂化作深蓝利爪、正在疯狂吞噬坑底暗红晶体的沈默，瞬间明白了什么！
“拦住他！他在破坏‘熔炉’！杀了他！！”陈国栋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如同野兽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