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尸语者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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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堆满废弃物的黑暗通道，仿佛没有尽头。
沈默残破的躯体在血玉意志的驱动下，如同不知疲倦的机械，亡命奔逃。每一次爪刃蹬地，每一次关节强行扭转带来的撕裂感，都被冰冷的指令强行压制。视觉在极致的黑暗中几乎失效，只有血玉核心的扫描脉冲如同无形的声呐，勾勒着前方障碍物的轮廓：倾倒的铁架、散落的玻璃碎片、缠绕的废旧电线……
身后，那扇绿色防火门方向传来的撞击声、警报声，以及门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躁的低吼和摩擦声，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追赶。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预示着尸潮即将爆发的、令人窒息的恐怖预感。
`[路径分析…前方左转…疑似通风管道入口…]`
冰冷的指引在意识中闪现。扫描脉冲在前方通道左侧墙壁尽头，捕捉到了一个被厚重铁栅栏封住的、直径约半米的圆形洞口，后面是深邃的黑暗。栅栏锈迹斑斑，连接处的螺栓早已锈死。
唯一的生路！
沈默冲刺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甚至更快！在距离那铁栅栏还有三四米时，他双腿猛地蹬地，残破的身体凌空跃起！右臂那漆黑的爪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幽光，带着全部的力量和冲刺的惯性，狠狠劈向锈蚀的铁栅栏！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伴随着金属断裂的脆响！火星在黑暗中猛烈爆开！
坚韧的爪刃如同热刀切牛油，硬生生将几根锈蚀的铁条劈断！沈默的身体去势不减，撞开断裂的铁条，狠狠砸入了那狭窄、黑暗、布满厚重灰尘和蛛网的通风管道深处！
轰隆！
几乎就在他撞入通风管道的同一刹那，身后通道尽头那扇饱经摧残的绿色防火门，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巨人般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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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整扇厚重的金属门板，被一股狂暴到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内部彻底轰飞！扭曲变形的门板如同炮弹般砸在通道对面的墙壁上，深深嵌入其中！
吼——！！！嗷——！！！嗬嗬——！！！
无数种混杂着痛苦、饥饿、狂躁、非人欲望的嘶吼声，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破了束缚，汇成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死亡声浪，席卷了整个地下通道！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血腥味和防腐剂混合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汹涌而出！
惨白闪烁的警报灯光下，无数扭曲、畸形、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身影，如同地狱的潮水，从那扇被摧毁的大门后蜂拥而出！
它们有的肢体残缺，拖着断裂的肠子在地上爬行；有的皮肤蜡化剥落，露出暗红的肌肉和森森白骨；有的头颅变形，口鼻歪斜，流淌着黄绿色的涎液；有的胸膛开裂，搏动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暗红肉瘤核心！它们的动作或僵硬、或迅捷、或扭曲爬行，但无一例外，浑浊的眼瞳（如果还有眼睛的话）都燃烧着对鲜活血肉和生命能量的原始贪婪！
尸潮！被彻底惊动的、由无数“新生者”组成的恐怖尸潮，爆发了！
它们瞬间淹没了通道。那只还在疯狂砸门发泄的血肉巨怪，首当其冲，被这汹涌的尸潮瞬间吞没！它发出愤怒而惊恐的咆哮，巨大的骨爪挥舞着，瞬间撕碎了几只靠近的弱小新生者，黑血和腐肉四溅！但更多的、形态各异的“新生者”如同附骨之疽般扑了上去！撕咬！抓挠！吞噬！混乱的暗红能量在尸潮中疯狂涌动！
血肉巨怪的咆哮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被无数双枯爪、利齿、畸变的肢体淹没、撕扯、分解……它胸腔内那团巨大的暗红肉瘤核心，在无数新生者的争抢撕扯下，爆发出最后的混乱光芒，随即被彻底淹没、吞噬！
尸潮没有停留。吞噬了血肉巨怪的能量，让它们更加狂暴！混乱的意识被那刺耳的警报和新鲜的血肉气息刺激着，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朝着沈默逃离的黑暗通道方向，汹涌而来！无数双浑浊的眼睛，在闪烁的警报红光下，如同地狱的萤火，密密麻麻！
通风管道内。
沈默的身体蜷缩在狭窄、布满灰尘的管道深处。管道内壁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残破的皮肤。外面那山呼海啸般的尸潮嘶吼、骨骼碎裂声、撕扯吞噬声，如同最恐怖的背景音，穿透管壁，清晰地传入耳中。
血玉核心的搏动变得极其缓慢而低沉，如同蛰伏的凶兽。暗红的光芒也收敛到了极致，几乎完全内蕴。冰冷的指令下达：
`[静默模式启动…能量波动屏蔽…物理活动冻结…]`
残破的躯体瞬间变得如同冰冷的石雕，连胸腔内那颗搏动的核心都仿佛凝固了。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眶深处，一点属于“沈默”的、惊骇欲绝的微光在疯狂闪烁。
刚才撞入管道的冲击，以及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默那被血玉意志压制、却并未消失的残存意识上！
那是什么？！那些东西……那些曾经是人？！它们……它们变成了怪物！和自己一样的怪物？！不！比刚才那个畸形怪物更可怕！更多！无穷无尽！
恐惧！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层的、对同类的异化和湮灭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沈默的灵魂。他感觉自己正蜷缩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坟墓里，外面是无数择人而噬的同类尸骸！他甚至能“感觉”到尸潮散发出的、混乱而庞大的精神污染，如同粘稠的淤泥，试图侵蚀他的意识！
血玉意志的冰冷屏障，也无法完全隔绝这种源自本能的恐惧颤栗。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拖拽声、肉体摩擦管壁的声音，由远及近，从通风管道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管道里面！而且不止一个！
沈默（或者说血玉意志）的“感知”瞬间绷紧！扫描脉冲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
管道深处，在灰尘和蛛网弥漫的黑暗中，几个扭曲的身影正笨拙地、僵硬地朝着这边爬行过来！它们显然也是被外面的巨响和警报惊动的“新生者”，只是被困在了这狭窄的管道里！它们同样皮肤灰败，肢体扭曲，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对能量的贪婪光芒！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真正的绝境！
血玉核心的搏动猛地一滞！冰冷的计算瞬间达到极限！
`[管道内威胁：低…数量：3…状态：迟缓…]`
`[外部尸潮：高威胁…距离管道入口：15米…]`
`[唯一生路：向前…清除障碍…]`
杀出去！
冰冷的指令带着决绝！静默模式瞬间解除！血玉核心的暗红光芒骤然点亮！如同黑暗中睁开的恶魔之眼！
沈默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弹射而出！目标直指管道深处那三个爬来的、挡路的新生者！漆黑的爪刃在狭窄的空间内划出致命的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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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嗤！咔嚓！
利刃切割腐肉、撕裂骨骼的声音在密闭的管道内沉闷地响起！伴随着几声短促而嘶哑的哀鸣！狭窄的空间限制了那些新生者的活动，在血玉意志操控下、爆发全部力量的沈默面前，它们脆弱得如同朽木！
黑血和破碎的组织瞬间溅满了狭窄的管壁！三具残缺的尸骸被狂暴的力量撞开、踩踏，成为沈默前进的踏脚石！
没有丝毫停顿！沈默顺着管道疯狂向前爬行！身后，尸潮那恐怖的嘶吼声浪已经逼近了通风管道的入口！无数枯爪抓挠金属管壁的刺耳噪音，如同死神的指甲在刮擦棺材板！
快！再快！
管道并非笔直，有拐弯，有向上的坡度。沈默不顾一切地攀爬、冲撞！被暗红物质强行“焊接”的骨骼在剧烈的运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崩解！左肩胛的伤口在毒素侵蚀和剧烈运动下，墨绿色的痕迹如同蛛网般扩散，带来一阵阵侵蚀神经的麻木和刺痛，但都被血玉意志强行镇压！
`[前方…光源…出口！]`
扫描脉冲捕捉到了希望！前方管道尽头，隐约透出黯淡的光线！一个被铁丝网封住的通风口！
沈默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出口！
近了！更近了！
通风口就在眼前！外面似乎是一个相对空旷的空间，光线昏暗。铁丝网锈迹斑斑，看上去并不牢固。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
就在沈默的漆黑爪刃即将撕开那层铁丝网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冰冷、带着绝对镇压意志的精神冲击，毫无征兆地、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轰击在沈默的意识核心上！这冲击并非来自后方汹涌的尸潮，而是来自……通风口外的那个空间！
这精神冲击是如此强大、如此纯粹！它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一种冰冷的秩序感，瞬间穿透了血玉意志构筑的防御壁垒！
`[警告！遭遇高强度精神压制！来源：未知…等级：极高！]`
`[核心意识…受创…载体控制…紊乱…]`
冰冷的警报在沈默意识中疯狂闪烁！血玉核心剧烈震颤，暗红光芒明灭不定！那股外来的精神压制，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禁锢了血玉对躯体的部分控制权！沈默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身体僵硬地停在距离通风口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残存的、属于“沈默”的意识碎片，在这股恐怖的精神压制下，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剧痛！无法形容的灵魂层面的剧痛！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被这股力量强行搅动、翻腾、撕裂！
* **冰冷的实验室！** 刺眼的无影灯！金属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
* **束缚带！** 勒进皮肉的剧痛！无法动弹的绝望！
* **注射器！**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冰凉！某种粘稠、滚烫、带着硫磺气息的液体被强行注入！血管如同被岩浆灼烧！
* **痛苦！** 超越极限的、全身细胞都在哀嚎崩解的剧痛！视野被染成一片血红！
* **一个模糊的白大褂身影！** 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冰冷！专注！如同观察实验皿里小白鼠的……研究者的眼神！
* **还有……手术刀划开胸膛的冰冷触感！** 以及……一颗被剥离出来的、还在微弱搏动的、缠绕着暗红能量丝线的……暗红色肉瘤？！被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装满冰蓝色液体的透明容器中……
* **最后……是凶手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 他狰狞地笑着，将那颗还在搏动的暗红肉瘤……不，那不是肉瘤！那分明是一小块……包裹在血肉组织中的、温润的、暗红色的……玉石碎片？！凶手贪婪地将它按进了自己胸前的伤口！暗红的光芒瞬间将他吞噬！他发出痛苦与狂喜交织的嘶吼……
“呃啊啊啊——！！！”
沈默残破的躯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混乱的嘶嚎！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记忆洪流和精神剧痛，与血玉意志遭受的外来精神压制内外夹击，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
通风口外的黑暗中，那股恐怖的精神压制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带着一丝……意外的情绪？
就在这内外交困、意识濒临崩溃的生死一瞬——
轰隆！！！哗啦啦——！！！
沈默身后的通风管道壁，被无数双枯爪和畸变的肢体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一张张扭曲、腐烂、流淌着涎液的面孔，一双双燃烧着贪婪和饥饿的浑浊眼睛，争先恐后地从裂口处挤了进来！尸潮的先头部队，追到了！
腥臭的恶风扑面而来！无数枯爪带着死亡的寒意，抓向僵立在通风口前的沈默！
内外夹击！绝境中的绝境！
血玉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炽烈光芒！
`[极端威胁！超载模式启动！]`
冰冷的指令带着毁灭的气息！一股远超这具残躯承受极限的、狂暴到极致的冰冷能量，从玉石深处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强行冲破了那股外来精神压制的瞬间禁锢！同时，这股毁灭性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涌入沈默的脊椎！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爆裂声从沈默后背密集响起！他残破的躯体如同充气般猛地弓起！破烂的衣物被瞬间撑裂！一节节覆盖着暗红金属光泽、边缘锐利如刀的狰狞骨刺，如同破土而出的死亡荆棘，猛地从他后背的脊椎两侧暴突而出！瞬间形成了一道覆盖了整个后背的、由数十根长短不一、狰狞交错的暗红骨刃构成的恐怖刀锋之林！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咆哮，从沈默撕裂的喉咙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