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丝(第2页)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带着审视死物的绝对漠然,从那双“眼洞”里源源不断地辐射出来。它冻结我的血液,侵蚀我的骨髓,连思维都在那无声的、永恒的凝视中一寸寸冻结、粉碎。我像被钉在树脂里的昆虫标本,连灵魂都在那目光下瑟瑟发抖,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呃啊——!”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将睡衣彻底浸透,紧紧贴在冰凉的身体上。窗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我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手无意识地、带着强烈的恐惧摸向枕边——
玉佩还在。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在房间的黑暗中,它似乎比周围的黑暗更暗沉,像一块吸收光线的墨玉。当视网膜逐渐适应黑暗,那些游动的血丝,在玉佩内部隐隐勾勒出更加复杂、如同蛛网般细微的暗红色脉络,它们像活着的根系,在玉质深处悄然扩张、蔓延。梦中那彻骨的、源自灵魂的冰冷,仿佛就是从这个小小的、冰冷的石头里散发出来的。
心悸,成了我白天的影子。直播时,面对镜头,我会毫无征兆地感到心脏猛地一阵剧烈过速跳动,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泛起雪花点,不得不强颜欢笑,找借口喝口水、调设备,中断几分钟。而夜里,那官服男人无声的、冰冷的凝视,成了固定的、挥之不去的噩梦程序。每一次从那种冻结灵魂的恐惧中惊醒,都伴随着强烈的心悸和一种身体被彻底掏空、精力被抽干的巨大疲惫感。
更糟糕的是,我清晰地感觉到,这块该死的玉佩,成了我情绪的放大器。一点小事就能让我无名火起,烦躁得想砸东西。对着弹幕里几句无关痛痒的调侃,比如“墨哥今天状态不行啊?”“血玉是不是把你阳气吸干了?”,我竟差点控制不住,当场把昂贵的电容麦克风砸向显示器!心底那些被现实生活压抑的阴暗角落——看到同行大主播日进斗金的强烈嫉妒;直播间数据下滑时的巨大焦虑;甚至是对白天村口那几个劝阻我进老宅的老人,产生了一种毫无道理的、怨毒的念头(“老不死的,挡我财路!”)——这些阴暗的藤蔓,在玉佩带来的烦躁感浇灌下,变得异常清晰、粗壮、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喷薄而出。
只有再次握住那块冰冷的玉佩,这种失控的烦躁和暴戾才会像被按了暂停键,暂时被压下去。但随之而来的那种虚浮的、透支生命般的亢奋,更像是在饮鸩止渴。我知道它在侵蚀我,从身体到心灵,但我似乎…已经有点离不开这种“提神醒脑”的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