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粉墙题诗解谜(第2页)
"走罢。"张远山拍了拍他肩膀,"先去无字碑。
有些事儿,见了真佛再问。"
一行六人重新上路。
李宝落在最后,低头盯着胳膊上的红点。
风掀起他的袖口,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那里,第三枚红点的位置,正泛着淡淡的青,像块没化开的墨。
李宝的脚步在山径上顿住,山雾漫过他的鞋尖,像谁在地上铺了层湿棉花。
他望着施丽娅发间那片将落未落的桃花瓣,终于咬了咬牙开口:"小施,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四个字的词,专门说人性里那些最......最切肤的东西?"
施丽娅的睫毛颤了颤,山风卷着她的发梢扫过李宝手背,带着点凉丝丝的痒。
她忽然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个皮质笔记本——封皮上沾着乾陵地宫的土,边角卷得像片枯荷叶。"你说的,可能是大相国寺粉墙题诗的典故?"她翻开本子,纸页间飘出股旧书特有的霉味,"我去年在汴梁查文献,见过北宋人笔记里记的。"
钱一多凑过来,糖瓜渣沾在嘴角:"题诗?跟咱们这红点有关系?"
"听我说。"施丽娅的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铅笔字,"元丰年间,苏东坡、佛印和尚还有王安石同游大相国寺。
寺里粉墙新刷,三人兴起题诗。
东坡写'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佛印接'世人若能跳出去,不成神仙也寿长',王安石却写'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
"等等。"赵婉儿拽了拽她袖子,"这跟人性有什么干系?"
施丽娅合起本子,山雾里她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沾了水的黑葡萄:"他们争的,是这四样到底是囚人的墙,还是养人的气。
后来有人总结,说酒色财气是人性四相,缺了哪样都不叫活人。"
李宝的手指突然收紧,捏得帆布包带勒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山脚下小酒馆,陈冬大硬塞给他们的那壶老烧锅——酒坛刚掀开,他胳膊上的红点就痒得厉害,当时只当是酒精刺激,现在想来......
"第一个红点!"他脱口而出,"前天在朱雀门,我胳膊上有三个红点;昨天喝了陈冬大的酒,今天少了一个。"
钱一多的老花镜"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后颈的汗把衣领浸得透湿:"那酒我也喝了!
咋没见我胳膊上......"
"因为你不是'局内人'。"张远山突然开口。
他的道袍被山雾洇得发沉,腕间铜铃轻轻晃着,"三才棋局里,'人'字棋是活子。
能引动红点的,必是与你命数纠缠的因果。"
施丽娅的手指悬在李宝胳膊上方,没敢碰那两个红点:"如果按题诗说的,四相是酒、色、财、气......"
"那第一个消失的红点,对应'酒'。"李宝感觉有团火从胃里烧起来,烧得喉头直发紧,"陈冬大说他娘临终前攥着半块青布,那布上有酒渍。
前天我们救他时,他担子里的馒头也沾着酒气——"
"是因果循环!"赵婉儿突然拔高了声音。
她的马尾辫被山风吹得乱翘,"陈冬大的娘替人守酒窖三十年,他又用酒谢我们,这酒就成了你的'劫'。"
钱一多摸出颗糖瓜塞进李宝手里,甜得他直皱眉:"那剩下两个红点,该是'色'和'财'?"
"还有'气'。"施丽娅补充,"四相全消,或许就能解三才之困。"
山雾突然散了些,远处无字碑的影子从雾里浮出来,像柄插在地上的巨剑。
赵婉儿盯着李宝胳膊,突然笑出了声:"要说'色'嘛......"她故意拖长音调,"宝子前儿在地宫夸我新换的红围巾好看,该不会......"
"瞎说什么!"李宝的耳朵瞬间红到脖颈。
他转身要走,却被张远山拦住。
道爷的指甲盖泛着青灰,按在他肩膀上像块冰:"莫急。
'色'和'财'未必单消。
我见过有人贪财时动了色心,两样因果缠在一块儿......"
众人的脚步重新动起来时,山径上的野桃瓣落得更密了。
施丽娅落在最后,低头翻着手机——时间依然卡在三点五十八分,可屏幕边缘不知何时多出道红痕,像滴没擦干净的血。
她抬起头,正看见李宝胳膊上的红点在暮色里泛着微光,而远处无字碑的方向,有团朱红色的影子晃了晃,又隐进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