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宝子 作品

第189章 杀狗纳凶惹大祸(第2页)

    院外的葡萄藤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墙根下新翻的土。

    张远山蹲下身,指尖碾过湿润的泥土,里面混着几缕暗红的毛。

    钱一多凑过来,突然吸了口冷气:"道长,这土......有血味。"

    张远山没说话。

    他望着院里那口半掩的老井,井沿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痕——像极了昨夜梦里,那滴落在井中的血泪。

    张远山碾着墙根带血的泥土直起腰,青布道袍下摆扫过葡萄藤新抽的卷须。

    余平扶着叔叔从正屋出来时,正见他背着手绕着院子转了半圈,烟杆头重重敲在院门上。"这门朝西开?"他指节叩了叩褪色的红漆门板,"对面二里地是不是埋着片老坟?"

    中年男人的膝盖猛地一软,险些栽进余平怀里。"您...您怎么知道?"他喉结上下滚动,"村西头那片乱葬岗子,打我爷爷辈就在那儿。"

    "门对阴冢,气冲宅脊。"张远山的烟杆顺着门轴方向划了道弧线,"西属金,主肃杀,本就招阴;偏这门还对着坟头——"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男人后颈那五道青紫色抓痕,"您儿子红红出事前,可曾说过夜里听见哭丧的唢呐?"

    "红红说...说有穿红棉袄的姐姐在唱'送魂调'。"男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当他发癔症,拿鸡毛掸子抽他后背——"他突然捂住嘴,指缝里溢出呜咽,"那夜他撞开窗户往坟地跑,我追过去时,看见乱葬岗子上飘着团红影子,比灯笼还亮..."

    余平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想起上个月替叔叔收拾衣柜时,在箱底翻出件小棉袄,红布面洗得发白,前襟沾着褐色的血渍——那时叔叔说这是红红生前最爱的衣裳,他总说"姐姐穿红,红红也要穿红"。

    "更要命的是杀狗。"张远山的声音陡然沉如铅块,"狗眼能见阴阳,虎子对着篱笆狂吠,是在替你们挡那团红煞。"他伸出食指,重重戳在男人手背的青灰处,"您倒好,拿勒狗绳往它脖子上一套——"烟杆"咔"地断成两截,"畜牲替人受过,人倒把护主的忠犬杀了炖肉,阴司里这账怎么算?"

    男人"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膝盖撞得砖缝里的草屑乱飞。"道长!

    我该死!

    我就是穷疯了才偷狗换钱...虎子是自家养的,我真不是成心要杀它..."他拽住张远山的道袍下摆,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您救救我,我给您磕响头,给红红烧十年纸..."

    余平慌忙去拉他,却被男人反手攥住手腕。

    那手冷得像块冰,攥得他腕骨生疼:"小余,你帮叔求求道长,叔不想死,不想红红在底下怪我..."

    张远山盯着男人额角撞出的青包,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男人后颈的抓痕上:"这是煞鬼留的记号,再拖三日,就要索命。"

    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松开余平的手去捂后颈,指甲在皮肤上刮出红痕:"那...那怎么办?"

    "改风水,积阴德。"张远山从布包里摸出面八卦镜,镜面在晨光里晃出一片金芒,"今晚就把这镜子钉在门楣上,镜面朝西,镇住外煞。"他指了指房檐,"明日找泥瓦匠在屋顶搭个山尖子,尖儿冲北——北属水,能化金煞。"

    "那门...门呢?"余平扶着叔叔站起来,男人的腿还在抖,像两根风中的芦苇。

    "重开向阳门。"张远山的目光扫过院外的老井,井沿的水痕在阳光下泛着暗黄,"旧门封死,新门开在东边,寅时动土——"他突然顿住,盯着井台边半块碎陶片,"您儿子红红...是不是在井台边睡过一夜?"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余平看见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红红...去年夏天发高热,说井里有姐姐叫他。"他声音发颤,"我拿凉席铺在井台边,想让他吹夜风...第二日他就...就开始撞墙..."

    张远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断成两截的烟杆。

    井台边的碎陶片上,隐约能看见半朵牡丹的纹路——和神龛上泥娃娃肚兜的绣样,和地上粥渍摊开的形状,分毫不差。

    院外传来麻雀扑棱翅膀的响。

    余平顺着张远山的目光看向老井,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有什么东西从井底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