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宝子 作品

第116章 催眠梦境揭情伤

    周华的高跟鞋在实验楼B座的楼梯上敲出细碎的声响,九点五十八分的指针在表盘上跳动,让人心里发慌。

    钱墨副教授的消息还在手机屏幕上闪着冷光——“别让其他人知道”,她攥紧手机的手心沁出了薄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三层东头门缝透出的光像一把薄刀,割开了楼道里的黑暗。

    她抬手敲门时,指关节碰到门板的瞬间,门内传来纸张翻动的清脆声响,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是牡丹,和张晗生日时他送的那束白牡丹一个味道。

    门开了。

    钱墨穿着深灰色毛衣站在门后,眼镜片反射着光,右手虚引:“周同学,进来。”

    办公室比楼道更暗,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周华刚跨进门槛,门“咔嗒”一声锁上了。

    她后颈一紧,下意识地回头,钱墨已经绕过她走向书桌:“别怕,实验需要绝对安静。”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皮质笔记本,“之前和你说的催眠测试,今天正式开始。”

    “您说过……是为了研究创伤记忆对潜意识的影响?”周华的声音颤抖着,手指绞着裙摆。

    她上个月在心理学社听钱墨讲座,散场后被单独留下,副教授说她“情绪感知力异常敏锐”,是完美的实验对象。

    “对。”钱墨从保温杯里倒出半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先喝口水放松一下。测试需要你完全信任我,所以……”他扶了扶眼镜,“过程要保密。”

    周华盯着水杯里晃动的波纹。

    杯壁上凝结着水珠,顺着指腹往下滑落,像眼泪。

    她想起张晗出事前三天,也是这样的夜晚,他在操场边的柳树下攥着她的手说“等我考完研就告诉你”,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再也没有回来。

    “周同学?”钱墨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周华猛地回过神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甜得发腻。

    她刚放下杯子,钱墨看了一眼手表:“我去趟洗手间,你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周华的眼皮突然沉得抬不起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她想抬手扶额,胳膊却重得像灌了铅。

    台灯的光在视野里晕成模糊的光斑,钱墨的书桌、墙上的弗洛伊德画像、窗台上那盆蔫了的绿萝,都开始旋转,旋转……

    “吱呀——”

    木板床的响声惊得周华猛地睁开眼睛。

    她躺在一张铁架床上,褪色的蓝布床单一角垂在地上,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1998年师范大学新生报到”。

    这不是她的寝室!

    镜子里映出一个背影。

    穿白衬衫的女生正对着梳妆台梳头,发梢垂到腰际,后颈有颗朱砂痣——和张晗右颈那颗一模一样!

    “张晗?”周华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像被重物压着,手指抠进床单都挪不动半分。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镜子里的女生却像听见了似的,转头看过来。

    是张晗。

    不是出事时浑身是血的张晗,是三个月前在图书馆帮她占座时的张晗,眼睛亮得像星子,嘴角带着笑:“小华,你又睡过头了?”

    周华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想喊“我在这儿”,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这时门“砰”地被推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探进头来,白衬衫下摆没塞进裤子,手里举着两张电影票:“阿晗,《海上钢琴师》的票搞到了!”

    张晗的脸一下子红了,把梳子往桌上一扔:“林野你又翻墙?宿管阿姨没逮着你吧?”

    林野?

    周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和张晗交往两年,从未听他提过这个名字。

    男生走到张晗身后,手搭在她肩上,指节蹭过那颗朱砂痣:“逮着又怎样?我都说了是来找女朋友的。”

    女朋友?

    周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晗的耳尖红得滴血,却没躲开,反而歪头问:“几点的电影?”

    “七点。”林野凑近她耳边,“看完我请你吃南门的章鱼小丸子,你上次说想吃的。”

    周华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

    她记得张晗确实提过章鱼小丸子,是在出事前一周的深夜,两人窝在操场看星星,张晗说:“等天暖了,我们去南门吃章鱼小丸子吧。”可当时张晗明明靠在她怀里,怎么会……

    林野的手慢慢滑到张晗腰上。

    周华想喊“别碰她”,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张晗侧过脸,发梢扫过林野的下巴,两人的影子在镜子里叠在一起,像一幅被揉皱的画。

    “阿晗……”林野的声音低了,指尖轻轻扯她的衬衫纽扣,“我帮你把窗帘拉上?”

    周华突然觉得冷。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了,寝室里的光线暗下来。

    张晗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抓住林野的手腕,声音发颤:“林野,你……你别这样。”

    林野的手指扣住张晗衬衫第二颗纽扣时,布料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张晗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背,腕骨几乎要从皮肤下顶出来:"林野你疯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那颗朱砂痣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像滴要渗进墙皮的血。

    周华的指甲早把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印,她能看见张晗眼尾泛红的泪痣在抖——那是张晗每次委屈时都会泛起水光的地方。

    可无论她怎么蹬腿、怎么扯着嗓子喊"张晗看我",身体都像被钉死在铁架床上,连指尖都挪不动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