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笔锋逆转(第2页)
“为什么帮我?”林夏走到长桌前,指尖抚过那截折断的钢笔。
老者叹了口气:“观测者的完美主义,就是最大的逻辑漏洞。他容不得任何偏离剧本的细节,却忘了‘意外’本身,就是故事的一部分。”他指向羊皮纸上的断头台,铡刀落下的瞬间,本该死去的林夏突然侧头,避开了致命一击。“这是你第37次轮回时,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是我们改的。”
女人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他来了。”
图书馆的穹顶突然裂开,孩童的身影悬浮在裂口处。他的背带裤沾满黑色墨渍,左眼眶的漩涡里翻滚着血色,手里握着支崭新的钢笔,笔尖滴落的墨水在空中凝成锁链,缠向图书馆里的所有人。
“逻辑漏洞?”孩童的声音冰冷刺骨,“我写的每个字都是真理!你们这些杂音,早就该被——”
“被擦掉?”林夏突然抓起那截折断的钢笔,黑色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肩膀,“那你看看这个。”
他将钢笔指向老者的羊皮纸。断笔下的墨迹突然逆流,重新聚成文字,然后开始自行改写:第37世林夏没有死,他带着监斩官的女儿逃出了京城;第76世的爆破成功了,观测塔的废墟上长出了花;第99世的婚礼上,新娘扯掉头纱,和林夏一起烧掉了红烛...
“不!”孩童的钢笔突然炸开,墨水溅在他的脸上,“这不可能!你们没有书写权限!”
“我们不需要权限。”所有叙事者和角色同时开口,声音汇成洪流,“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故事。”
林夏感到断笔开始发烫。他想起第一世雪夜里,监斩官女儿塞给他的热馒头;想起第七十六世副将塞给他的护身符;想起第九十九世新娘剪断婚纱时,眼里闪烁的决绝。这些从未被写进剧本的瞬间,此刻都化作笔尖的光芒。
“该结束了。”林夏举起断笔,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心脏的位置,“你的完美故事,早就烂透了。”
三、墨染之手
断笔落下的刹那,整个时空开始倒流。
孩童的尖叫被拉长成诡异的音符,他眼眶里的金色漩涡开始收缩,露出底下原本的眼睛——那是双和林夏一模一样的黑色瞳孔。图书馆的穹顶不再是书页,而是片真实的星空,和记忆里灰发小孩画在地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反叛角色们身上的墨色丝线纷纷断裂,化作蝴蝶飞向星空。叙事者们收起了纸笔,老者变成了第一世监斩官的模样,女人变回了第七十六世的副将,少年则化作第九十九世那个被救下的流浪猫,蹭着林夏的裤腿。
“看,结局可以自己写。”林夏笑着低头,却在看见手掌的瞬间僵住。
黑色纹路已经覆盖了整只手,并且正在变成流动的墨汁。他的指尖滴落的墨滴落在地上,没有渗入碎片,而是像活物般蠕动着,画出孩童左眼眶里的金色漩涡。
“你以为...能跳出我的笔锋?”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转身,看见孩童站在星空下,手里握着那支沾满鲜血的钢笔——血是红色的,不是黑色的。他的脸上不再有稚气,也没有了冰冷,只剩下种近乎悲悯的疲惫。
“知道为什么你的纹路是黑色吗?”孩童举起钢笔,笔尖的血珠滴落在地,瞬间化作无数个林夏的虚影,在时空中重复着死亡的瞬间,“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用我的血做的。”
“回忆碎片:故事诞生前·空白虚空”
灰发小孩坐在地上哭泣,右眼不断流出金色的血。他用手指蘸着血在虚空里画着,第一个画出的,是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少年。“就叫你林空白吧,”小孩哽咽着,“帮我找到回家的路。”他折断自己的钢笔,将半截塞进少年的胸口,“等找到路,我们就一起擦掉这些...”
林夏感到喉咙发紧。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此刻清晰得可怕:每次轮回开始时,胸口那枚烧红的硬币;每次偏离剧本时,心脏传来的刺痛;每次看见孩童眼睛时,莫名的熟悉感...
“你不是橡皮,”孩童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是我写给自己的...求救信。”
他突然将钢笔指向自己的胸口。金色的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行字:主叙事者权限转移中...
林夏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接住了那支沾满鲜血的钢笔。墨色的纹路顺着钢笔向上蔓延,与金色的血在手腕处交汇,灼痛让他几乎跪倒。
“现在,你也是作者了。”孩童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左眼眶的漩涡里,浮现出无数个宇宙的生灭,“但作者...也会被故事吞噬。”
他最后看了林夏一眼,湖蓝右眼突然流出黑色的泪:“记得吗?钢笔写不出擦掉的字...除非——”
声音戛然而止。孩童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那行金色的字在空中闪烁。
林夏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左手握着滴血的钢笔,右手已经完全变成了墨汁,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画出越来越大的漩涡。那些漩涡里,无数个角色在向他伸出手,无数个叙事者在朝他微笑,无数个林夏在不同的轮回里,做出了和剧本不同的选择。
“除非什么?”林夏喃喃自语,钢笔的笔尖突然转向自己的胸口。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心脏里苏醒,不是孩童留下的程序,也不是反叛者的意识,而是种更古老、更陌生的存在——像故事诞生前,那片空白虚空中的第一声啼哭。
墨色的右手突然握住了握笔的左手,笔尖距离胸口只有寸许。
“我到底...是求救信...”林夏的瞳孔里,金色与黑色开始疯狂交织,“还是...新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