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扶摇九万里 作品

第885章 长安布道 百姓归心(第2页)

李儒闻言心中暗喜,竹冠下的老眼眯成缝。"既然如此,那老臣告退。"

李儒赶紧给贾诩使眼色,二人便躬身告退。已经退出房外,却在廊间转身处,被董白揪住了胡须。

"姑丈想溜?"董白的手攥着他的山羊须,玄色裙裾扫得廊柱铜铃叮咚乱响,"平白添了两个妹妹,当我好搪塞?"

老狐狸哎哟一声弯下腰,竹冠险些撞落廊下灯笼。"疼疼疼!"他感觉胡须根根发颤,瞥见董白鬓边因用力而晃动的珍珠钗,"傻丫头!"

"还敢骂我?"董白手上加力,李儒疼得都跟随着力道弯了腰。

李儒疼得龇牙咧嘴,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你以为我费劲巴拉的是图什么,姑丈替你揽下这摊子事,费尽心机为大王谋划,"他眼角余光扫向书房方向,马超正用朱砂笔圈改宫城图纸,"我这边越尽心尽力,日后大王登极,你这皇后位才更稳当!"

董白指尖猛地一松,珍珠钗险些掉在青砖上。"皇后位?"她望着李儒被揪得乱颤的胡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你早就算计好了?"

"自然!"李儒揉着发疼的下巴,竹冠下的老脸挤出谄媚笑意,"为什么我费尽心机要大王对大汉朝廷不再留有妄想?为什么我要费尽心机将太平道绑上西凉战车?为什么我要鼓动大王来占据皇宫?就是要让他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完成董公未完成的事业,让你这丫头到时候能够母仪天下,如此,我才算对得起董公对我的知遇之恩!”

董白忽然噗嗤笑出声,"好啦好啦,是我错怪你了,算你还有些良心,依然想着爷爷。"她甩了甩衣袖,略带不好意思的关心道:"姑丈弄疼了吧?这也怪你,你早些说嘛!"

李儒说道:“小姑奶奶,你气消了吧?气消了我就告退了。”董白这才收起假惺惺的关心,满意的离开。

李儒扶着廊柱喘粗气,望着董白消失的方向捋顺胡须。当贾诩从暗影里走出时,他忽然低笑:"这小姑奶奶总算哄住了。"袖口滑落,手上赫然沾着几根被揪掉的胡须。李儒看得直心疼,对贾诩说道:“我一心一意为大王办事,还待照顾着小姑奶奶的情绪,我容易吗我?”贾诩哈哈大笑:“文忧先生,能过关就好,哈哈……”

七月的日头晒得宫墙琉璃瓦发烫,张贵蹲在西市井台边时,青布道袍已被汗水浸出盐花。他将符水洒在盲眼老妪额间,忽然扬声朗道:"我天师道奉太上老君为尊,入教只需五斗米,便能得大道庇护!"话音未落,袖中滚出的符篆飘进汲水桶,朱砂写的"治身治家,至公无私"在水中漾开,惊得围观百姓纷纷摸向怀中粮袋。

"五斗米就能治病?"卖胡饼的王翁捏着干瘪的钱袋往前凑,缺牙的嘴漏着风,"去年我婆娘害痨病,请郎中花了三斗粟都没好......"

张卫摇着折扇走上前,道袍银绣的北斗纹在烈日下明灭:"我教以符水咒说治病,"她指了指井台边新立的义舍,里面堆着麦饼与清水,"若心诚向善,即便无钱,饮符水、服咒文亦可得愈。"说罢从袖中取出桃木简,上面刻着"犯法者先宥三,然后乃行刑"的教规,"我师君在汉中时,道民皆以诚信为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打更的李老二灌下碗符水,忽然拍着大腿道:"难怪张道长总说'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他袒露的胸口沾着符水,在暑气中泛着红光,"前儿个我醉倒街心,竟是道众送我回家,分文未取!"

昔日的皇宫,如今的凉王府前,贾诩望着朱雀大街设立的义舍前排队领麦饼的百姓,顿了顿:"文优先生瞧,五斗米教设义舍、置义米,比朝廷的常平仓更得人心。"他指向西市墙根下习字的道童,孩子们用树枝在地上写着"种谷得谷,种豆得豆"的教义,"百姓如今交五斗米入教,既得庇护又有饭吃,哪还念着汉家天子?"

李儒竹冠下的眼眯成缝:"当年张鲁在汉中,以'三官手书'让道民忏悔,又以'祭酒'管治地方,"他敲了敲案上的汉中地图,"如今咱们借长安百姓之口宣扬:凉王若得天下,便让天师道的'义舍'遍行四海——"

"——如此便是'天命所归'了。"贾诩踢开脚边晒裂的符水碗,釉面碎纹里映着"凉王府"匾额。

李儒抚掌大笑:"这便是教义的妙处!"他指向远处改砌宫墙的工匠,而此刻的未央宫深处,工匠们正将"太极殿"匾额翻过来,背面新刻的"凉王议事厅"。

当暮色漫过宫墙时,义舍前仍排着长队。王翁攥着刚领的麦饼,对孙子低语:"听见没?交五斗米入教,既能治病又能吃饱,比跟着汉家皇帝强多了。"孩子咬着麦饼点头,手里攥着的槐树叶上,在暑气中渐渐干涸,却像极了天师道在长安埋下的一颗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