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3 章 你认为你的天目厉害吗?……(第2页)
李金霜轻笑出声。
荀之雅张了张嘴,认为李金霜方才那话十分荒谬。
“我是在为你想办法!”荀之雅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金霜,“你和南宫岁之间的情谊有这么重要吗?比你的性命,李家的荣誉还要重要?”
“与她无关。”
李金霜轻轻挑眉,她是被吊在狱台中的阶下囚,却居高临下地俯瞰荀之雅。
“殿下,我还是那句话,刚才你说的那些,是你的决定,还是顾乾的?”
“作为南靖的圣女,未来王位的继承人,你有过自己的想法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当南靖的圣女!”荀之雅第一次情绪失态,高声反驳。
她紧绷着脸,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李金霜将荀之雅的失态收入眼底,面上却不见波澜。
“陛下将我的生死交给你,是因为他知道我不服你。圣女,你认为你该怎么做?”
眼前的人本该是阶下囚,可她不仅没有哭泣求饶,反而高高在上地审判自己。
“李金霜,”荀之雅紧咬牙关,“你变得太傲慢了。”
她这次的谈话失败了,与李金霜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荀之雅转身离去,走出狱牢大门前再次平复心绪,恢复了平日冷若冰霜的模样才迈步出去。
“殿下。”等候在外的人们躬身行礼。
荀之雅本想不理,快步往前,却被人拦下,对方瞧着有些着急,低声道:“殿下,外边出事了。”
“怎么?”荀之雅压着心中不耐问道。
司卫上前低语,荀之雅脸色瞬变,不敢相信:“速派人过去,将现场拦起来,全城搜索,再让金鳞来见我。”
她立刻带着人离去。
眼下似乎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其他司卫也没有管文阳两兄弟,让他们找到空隙进了狱牢。
荀之雅走后,狱牢里站岗的守卫又重新回去。他们检查了文阳岫递过去的水碗,确认无疑后,再将水碗放到绳口里。
守卫拉动机关,金色的水绳勾着水碗来到李金霜身前。
刑水司每天会给李金霜补三碗水防止她脱水而死。
李金霜看着清澈明亮的清水,微仰着头小口喝着,哪怕察觉到水流中含有别的东西,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那一粒藏入水中的丹药被她压在舌下。
文阳岫见任务完成,欢欢喜喜地和他哥一起离开,准备回到地面。
两人刚来到上一层,就听见夏飞尘厉声宣布:“所有人原地待命,刑水司今夜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所有司卫不可擅自离开,违者视作潜入刑水司的叛党,可当即诛杀!”
——又出什么事了?
文阳岫和文阳轴对视一眼,转身齐齐朝躲在角落里阿玲望去。
——你被发现了?
阿玲一下就看穿两人的想法,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她有些心虚,不知道刑水司突然戒严,是不是发现她使用吞息术的缘故。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夏飞尘带人乘坐龙梯上去,其中一名司卫在龙梯开门时忽然晕倒。
“怎么回事?”另一人伸手想去接,却也跟着晕倒。
阿玲正凝神将那些放出去太久的虺虫收回,可这些虺虫受到召唤,竟贪婪地吸收大量五行之气,让夏飞尘身边一圈司卫接连晕过去。
“戒备!”
有司卫拔刀高声喊道,一声令下让气氛变得极其紧张。
夏飞尘眼尖,抽出旁侧司卫腰间的长刀,将肉眼几乎难见的虺虫钉在地面。
阿玲放出来的虺虫双翅薄如蝉翼,身躯似游鱼,透明轻盈,宛如萤虫般闪烁着蓝紫色的幽光。
夏飞尘还未来得及细看,那只虺虫就化作一滩黑水消失。
——虺虫?
夏飞尘曾被石月珍下过蟲眼,后来被医家圣者蒋书兰将蟲眼化解,恶补过与虺虫有关的知识。
加上荀之雅回南靖,揭露她的皇叔荀瞻炼化虺虫的所作所为,陛下因此让百虫司杀光了荀瞻府上的所有人。
大部分人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夏飞尘却是知情的。
他沉着脸色探查晕倒的司卫身体,发现他们都是气竭状态,便知刚才没有看错,那玩意就是虺虫,又是吸食五行之气这一招!
“去叫医师!”夏飞尘堵在龙梯门前,“地下的人一个都不许放出!”
“是!”
“南宫家的三少爷去哪了?”夏飞尘又问。
下属回答:“三少爷刚才看见被绑的农家术士,去了三楼审讯室。”
夏飞尘想起盛暃之前说过,在响山城与虺虫有关的事,听说石月珍和苍殊都死在那里。
南宫岁也出现在响山城。
难道是她?
南宫岁来救李金霜吗?
“速去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盛暃。”夏飞尘吩咐完,又带人乘坐龙梯回地下。
他站在龙梯中,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神情紧绷。
夏飞尘一想到等会有可能在地牢与南宫岁交手,掌心就变得湿润,带着紧张的汗意。
*
夏飞尘已经做好在地牢里和虞岁见面拔刀相向的准备。
但上边的动静让文阳两兄弟给猜到了,于是第一时间找到阿玲。
文阳岫自从上次受到碧血金蝶的惊吓,随后几年就精进农家九流术的知识,才能敏锐察觉到阿玲在使用吞息术。
两人刚走到阿玲身边,就有司卫因为气竭晕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嘘。”文阳岫朝阿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想被发现是你在使用吞息术,等会就跟我们一起装死混出去。”
文阳岫递给阿玲一颗丹药。
阿玲的吞息术失控了,不得已必须收回那些虺虫,正靠着墙角呼吸急促。
文阳岫这会还没注意到虺虫,把丹药喂给阿玲后,才听人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虫子?”
“快躲开!”
文阳轴回头看去,失去宿主的虺虫们正到处乱飞,像是夏日夜里狂舞的萤虫。
可萤虫无害,眼前闪烁着光芒的虺虫却有着致命的危险。
地牢里司卫们严阵以待,对着飞出体内的虺虫追赶砍杀。
“这是虺虫吗?”文阳轴小声问身后的文阳岫。
文阳岫探出脑袋,正巧撞上飞过来的虺虫,心道不好,身后一股力量带着他往旁边闪开,阿玲对着虺虫说:“不准伤害他们。”
她努力御气稳住失控的虺虫们,脸色惨白,满头是汗。
看起来有攻击趋势的虺虫最终闪开,另寻目标。
文阳岫本想追问更多,却听见龙梯到达的声响,于是带着他哥和阿玲一起装气竭晕倒而倒下。
“夏司主!这边有不少人忽然晕倒,还有一些奇怪的虫子跑了出来!”
“这是吸食五行之气的虺虫,不可让它们近身。”夏飞尘疾步往前,“上边已经叫了医师,立刻结阵,别让虺虫出去!”
“加强戒备,将晕倒的兄弟们放到一起。”
“看看是否有生面孔混了进来。”
夏飞尘伸手点了一队人:“你们随我下去,其他人守住龙梯口。”
所有司卫都陷入紧绷的气氛中,却训练有素,忙中不乱。
夏飞尘带着人从阿玲身旁走过,忽然停下脚步。阿玲心中暗道糟糕,她能感觉到夏飞尘俯下身,伸手探查她的气息。
“她有哮病,现在又气竭,医师到了安排她先医治。”夏飞尘说。
阿玲提起的心这才落了回去。
文阳岫给的丹药可以伪装成气竭状态,夏飞尘没有探查出来,只是先前在龙梯见过阿玲,她的状态不好,有人过来带走她说是有哮病在身。
夏飞尘快步往前时想起这段回忆,余光朝身后的心腹文辛扫去。
文辛会意,侧身去了后边。
阿玲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这让夏飞尘留了个心眼。
刑水司在短时间内状况百出。地牢因为虺虫而召来医师,上边因为紧急事件被迫派出大批人员外出。
丹国大公主秦以冬在帝都被杀害。
荀之雅得到这个消息,这才从地牢离去,来到六楼听详细汇报。
她来到百相阁推门进去,看见本该回来汇报的金鳞背对自己跪倒在地,头颅低垂着。
“金鳞?”荀之雅轻声唤道,心里已有戒备。
她走上前,伸手刚要搭在金鳞肩膀,金鳞却侧身倒在地上。
荀之雅眼前的世界忽地陷入黑暗。阴阳家天机术·吞影。
金色的护体之气骤然,荀之雅抬手截住从身后发来的攻击,交手中对方的体术明显在她之上。
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亮起冰霜巨蟒的竖瞳金眸,针对荀之雅发动石凝,秒破护体之气将她冻结原地。
荀之雅无法动弹,因为冰霜巨蟒点亮光芒的瞬间,她看见一道身影伸出手朝她腰间的司令玉牌靠近。
冰石破裂的声音在攻击荀之雅的神秘人耳畔响起,他抬头望去,以荀之雅为中心雷光大闪,冲破吞影的桎梏。
无数道惊雷化作咒纹往外延生,覆盖整座房间。
天机·固法结界。
四道金色的法牌立于荀之雅身前,她挥手击出其中一道飞向神秘人:“何人?”
自天地而生的飞锁捆住神秘人的手脚。
荀之雅开口,声音带着与天地合一的威严,言出法随:“跪下。”
神秘人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全身血液骨头都在颤抖着单膝跪地,身子被迫往下压。
荀之雅走来,掀开他遮掩身份的黑风袍前,神秘人捏诀,星海在脚下绽开,从星海中发出低沉的龙吟,对抗荀之雅用天罚施展的法音。
百相阁内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在百相阁楼下,是存放刑水司卷宗的地方。虞岁站在一排排卷宗前,闻声抬头往楼上看了看。
上边传来的动荡导致些许微尘掉落,漂浮在烛火闪耀的空中。
虞岁收回视线,余光往身后一瞥,忽然出现的青衫人影映入她眼中。
姜丰羽的影子在烛火中被拉长,半张脸隐入黑暗之中。
他知道虞岁看见了自己,却没有丝毫惊讶,好似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在这。
虞岁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越过他,落回眼前的书架。
“在赵湘体内留下字灵的人是你。”姜丰羽站在书架另一端,双手负背,冷淡的眉眼却紧盯虞岁,“让赵湘得到神机·没土的人也是你。”
虞岁翻看手中的卷宗,笑盈盈道:“你们对赵湘的接引失败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次的接引会选中赵湘?”姜丰羽的眸光微动。
虞岁转身看向他,手里把玩着一支神木签:“你猜猜看。”
姜丰羽的目光在她手中的神木签停顿。
“是山容帮你算出来的。”他说。
虞岁笑而不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姜丰羽便知猜错了。楼上再次传来五行之气冲击的动静,可两人都没有理会。
虞岁将卷宗放回书架,听姜丰羽说:“你在字灵里还藏了封阳蛊毒,我此行是来找你拿解药的。”
“你也没有中封阳蛊呀。”虞岁没有回头,还在打量眼前的卷宗列表。
姜丰羽:“婷珠中了你的蛊毒。”
“她可真不小心。”虞岁惋惜道。
“以这种方式报复贺氏,并非良策。”姜丰羽又道。
“报复?”虞岁重复片刻,笑着摇头,“凑巧而已。”
“你不想再见到赵余乡?”姜丰羽平静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你不想拿到解药?”虞岁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放在掌心。
姜丰羽朝她走去,虞岁耳畔仿佛能听见竹叶轻颤的声响,随着这声音的停顿,室内烛火烬灭。
昏暗的室内能听见疾风呼啸,几片细长的青叶飞掠而去,带出清凉的水意杀到虞岁身前。
红伞自虞岁前方绽开,将青叶弹飞。
被弹飞的青叶数量暴涨,变作千千万,化为锋利的青色剑刃。剑刃疾飞,每一片都似春风裁叶的温柔,却能轻易击杀十境以下的术士。
青叶剑刃划破屋墙,击穿厚厚的卷宗,将书架案台的一角击碎。
姜丰羽显然不在乎这里成千上万份的刑水司卷宗。
他抬手做了一个挽剑的动作,青叶剑刃朝着虞岁聚拢。姜丰羽的目标只是虞岁手中的封阳蛊毒解药。
这些青叶剑刃承载的气有着撼天动地之势,却没能让虞岁挪动一步。
她站在红伞之下,感受着伞外危机四伏的世界:“比起这些,我更想和你的神机术过过招。”
“贺氏的神机术,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认为你的天目厉害吗?”姜丰羽问道。
虞岁轻轻扬眉:“也许它的力量超出你们的想象。”
姜丰羽又道,“一开始,我们想将你转化为三族之一,才放任赵余乡与你接触。”
赵余乡能活下来,是贺氏愿意救他,他既然能活着,就活在三族监视之中。
燕老也许是太相信三族,相信自己,认为他可以让贺氏三族不对虞岁造成危险。
姜丰羽承认:“你的天目远超我们的预期,在已有的记录和观测中,出现了从未发生过的事,天目在你的体内进化出了全新的能力。”
“但我们的结论是,现有的天目,除你之外无人能驾驭这份全新的力量。
所以得不到就只能毁掉。
哪怕明知虞岁体内有排名前三的神机术,自己无法继承,也会选择下杀手,让天目消失。
“神机术与九流术的力量差距,也许比我想的还要大。 虞岁听完姜丰羽的话若有所思。
“你们的神机术,与贺氏三族继承的神机术,天差地别。
姜丰羽神色淡漠,仿佛世外仙人俯瞰凡尘蝼蚁。
青叶剑刃齐发,化作清幽的水剑,世间最锋利的水刃,试图将虞岁四周的空间切割。
那撑开的红伞就像是一面镜子,此刻姜丰羽在这面镜子上划出无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卷宗室传来动静不小的震荡,坐在楼下审讯室里的盛暃抬头看了看上方。
站在他身后的江尺也随之望去。
“上边这么大动静,你们不去看看吗?
青年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怀好意。
盛暃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地望向桌案后被绑了双手的卫仁。
卫仁一副阶下囚的模样,迎着盛暃看过来的冷漠目光,皮笑肉不笑。
“真是奇了怪了,在南靖的刑水司,却有青阳的少爷来审讯燕国的人。
卫仁双手被缚龙索绑着,封印五行之气,却丝毫不慌。他枕着椅背,吊儿郎当地望着对面气势逼人的盛暃。
盛暃收回看上边的视线,继续追问:“南宫岁在哪?
“我哪知道? 卫仁觉得这个问题十分荒唐。
“你潜入通信院,不是为了与南宫岁里应外合? 盛暃又问。
“我连通信院的大门都没进去,走在外面就被你们抓了,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 卫仁扬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服气的嚣张劲。
他脸上挂彩,衣上染血,显然是挣扎过,但凭他六境的实力,根本无力反抗。
盛暃看卫仁的目光像是在看蝼蚁,不知道他几年过去还是六境的实力,在这里嚣张什么。
“我从前倒是没发现,你是在南宫岁手里当狗,如今你主子来了南靖,你这条狗也闻着味来了。
盛暃起身,绕道走来他身旁,伸手在卫仁单薄的肩膀一按。
卫仁猝不及防地被按倒在桌上,面部五官都因为五行之气的挤压而变得扭曲。
他艰难吸气,冷汗瞬间沁透全身,却依旧嘴硬,笑道:“你从前眼瞎,看不清,现在也一样,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
盛暃冷着脸,手上用力,桌面发出崩裂的声响,卫仁已是头破血流。
“喂,燕国的人还轮不到你们青阳来管吧!
门外传来少年郎的呼声,破门而入的黑金长棍扫过江尺,将那长桌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