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4章 姜子崖归位(第2页)

在玄黄神光的共同滋养下,那撕裂灵魂的痛苦和强行催动打神鞭虚影的剧烈反噬,如同被春风拂过般平复下来。

姜子崖脸上灰败的死气迅速褪去,被前所未有的安宁和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释然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郁结于胸的浊血似乎终于消散。

他缓缓地侧过身,脊梁挺得笔直如断金岩上最坚韧的巨石。

他面向陈默,不顾周遭弟子们惊愕到几乎脱臼的下巴,无视了肩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膝盖重重落在沾满鲜血和焦土的冰冷岩石地面。

“咚”的一声闷响,叩首!

清朗的声音响彻这死寂无声的山巅,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虔敬与归属:

“仙庭旧臣,姜尚……叩见昊天陛下!”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开!

“昊天……陛下?” 姜玲月喃喃低语,这几个字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她双腿一软,几乎要跟着跪倒。

哗啦!

残存的数百名问心宗弟子,从长老到辈分最低的内门,在姜子崖那一声“叩见”中如梦初醒!

震撼、敬畏、茫然、狂喜……各种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心脏,只剩一个念头:

跪!

扑通!

扑通!

扑通!

大地几乎都被跪地声震得微微发颤,所有人都俯低了身体,恨不得将额头埋进冰冷的石缝里,朝拜那立于玄黄大旗之下的陈默。

陈默垂眸,目光落在姜子崖微有汗湿的额角血污上,平静地应了一声:“嗯。归位吧。”

他指尖轻轻一勾,似有无形的线提起。

姜子崖应声而起,只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可违逆的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抬起眼,目光掠过下方那一片颤抖的低伏身影,掠过那断臂长老满是血污和敬畏的脸庞……最终落在那小小的的鹅黄色身影上……姜玲月。

姜玲月死死地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身体因强忍着不哭出来而微微颤抖,就那么茫然无措地看着姜子崖。

姜子崖心头猛地一紧,喉咙里堵着一股涩意。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玲月……”

他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大叔!”

姜玲月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带着哭腔一头撞进他怀里,紧紧抓住他染血的道袍,小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

泪水很快浸湿了道袍。

姜子崖一手揽住她颤抖的肩背,声音低沉却异常温和:“哭什么,大叔没事了。”

他感受到怀里小家伙压抑的啜泣,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你要走了……对不对?” 姜玲月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出来。

带着再也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恐惧。

姜子崖沉默了一瞬,温声道:“玲月,听我说。”

他稍稍用力,迫使怀里的小家伙抬起头,迎上那双哭得红肿又倔强的眼睛。

“大叔去的地方,是真正的使命所在。那里才是我追寻万世不灭的道之归属。”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屏息凝神的弟子耳中。

“问心宗……是我们浴血守护过的家园,今日之后,它该有新气象了。”

他目光转向那名断臂长老,郑重无比:“冯师弟,从今往后,这问心宗便由你执掌。宗门上下,无论弟子长老,务必勠力同心,涤荡世间邪祟,护佑戊土苍生。守好这片大地,便是守好了我们共同的家!”

断臂长老冯师弟浑身一震,脸上的悲戚与茫然瞬间被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下。

他猛地一挺脊梁,尽管断臂处剧痛传来,却毫不犹豫地深深拜伏下去,声音嘶哑却坚定如金铁:“掌教嘱托,我等万死……必不负所托!守土卫道,死而后已!”

声音掷地有声,身后众弟子皆随之深深顿首,心魂皆被此重责点燃。

姜玲月死死抓住姜子崖的袖子,小脸憋得通红,泪水汹涌而出,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姜子崖狠了狠心,轻轻却又坚决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攥的手指。

他深深地看了断臂长老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的重托与信任。

“如此,吾心甚安。”

留下这句仿佛告别整个世界的低语,他猛地转身,再无留恋。

那面彻底凝实、散发着苍茫厚重气息的中央戊己杏黄旗猛地光芒一卷,瞬间化作一道玄黄色的流光,没入他的眉心之中,只留下一点古朴的道印隐隐发光。

姜子崖垂手,肃立在陈默身侧半步之后。

陈默目光扫过这重归寂静、只剩残破山石与悲壮气息的山巅,袍袖无声拂动。

一道边缘流淌着混沌气流的空间裂缝瞬间展开,将他和姜子崖的身形吞没。

断金岩主峰的风,裹挟着血腥与尘土最后的腥气,呜咽着吹过这片空荡的山门。

断裂的兵刃插在龟裂的岩石缝里,微微震颤着。

破碎的“问心宗”匾额半埋在瓦砾下,沾满了暗沉的血污和尘土。

冯长老看着裂缝消失的地方,那条空荡荡的断臂袖子垂落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猛地吸了口气,忍着那断臂处传来的闷痛,转过身,对着鸦雀无声的门人,声音嘶哑道:“听见了吗!守住这片大地!这是我们的根!”